而正是此时,雨渐渐小了下去。

    朝轻尘直径就走了。

    黎君千里迢迢奔赴而来,又足足等了快一周,哪能见她离开,便举着伞跑了过去,还把伞往朝轻尘的方向挪了挪。

    算了算了,只是因为还不熟悉。黎君自我安慰了一下,准备再踏出第二步。

    “我知道我这样或许有些唐突,能不能请你喝杯咖啡,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这一刻,黎君之前的脾气和那一点点小自尊便都抛开了。

    朝轻尘停下脚步,然后往后撤退半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她的眉间像是玉龙雪山山间皑皑白雪,远远看去更是神圣高贵地不可侵犯,这一刻她的眼眸中是警惕,亦是疏离,更多地是冰凉的寒意,“这位女士,不要再跟着我了。”

    警告之后,朝轻尘快走几步,企图甩开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黎君被“这位女士”噎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心中有不舍,便随着本能追了几步,却在理智追上来之后,慢慢停了下来,她就这样看到朝轻尘的背影像是一朵云彩飘着离开。

    心中一片空白,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再梦见朝轻尘了,梦中那股浓烈的爱意随着日复一日的清醒一点点消磨,直到现在,她知道梦中和这个人是相爱的,可现实这个朝轻尘让她觉得挫败的同时,更有一种强烈的被冒犯感。

    她是高傲的,所以她的理智让她停下来,不让她的体面就会被踩在地上。

    当天,黎君带着一股怒气,回到了京平,并直接去看了心理医生。

    这个心理医生是之前就一直帮助她的,从一开始,这个黎女士就在说梦中梦见了自己的爱人,而这个爱人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黎女士格外相信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梦,而是命运给她的馈赠,给她的礼物。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劝她的?对了,是说现实中确有其人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黎女士在自己不经意间见到过这位梦中人,潜意识把这个人记了下来,然后投射到了梦境中,在梦中她们相爱。

    所以,并不是梦中的人在现实中找到了,而是现实中本就见过被用在了梦里。

    黎女士却极力反对,固执到让心理医生也无可奈何。

    可这次来,黎女士面露寒霜,坐在沙发上,外放的气势浩大,还夹杂着不悦,“张医生,她和梦中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她不是我梦中的那个人,只是长得像,名字一样罢了。而且,除了脸,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脾气是真得不对我胃口。”

    张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梦中情人之所以叫梦中情人,就是你自己创造的,符合你一切审美观的一个幻影。黎女士,这只是一个梦,一个你自己主控的梦。”

    黎君狠狠皱起了眉头,用手压住了自己的胸膛,咬了咬牙,“张医生,我知道你不信,可我...可我总觉得那是真的,不仅仅是梦。”

    “可你也说了,现实中的那个人和那你梦中完全不一样。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梦醒时分,可能都记不起自己做了个什么梦,但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个梦残留给他的情绪,爱、恨、喜悦、愤怒等等,更多的是,在梦中收获了一份毫无保留最真挚的爱,可醒来,什么都记不得,就只记得这种被爱的幸福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会强硬地要求自己闭上眼,希望能把这个美梦继续延续下去。”

    张医生从他的办公桌后起身,拉开办公室的窗帘,让繁华的京平市城市景观展露在二人眼前。“美梦之所以叫做美梦,正是因为在这茫茫人海之中,那么真挚的感情极少极少,每个人都忙碌着生活,连爱一个人的能力都在逐渐削弱,更不用说,毫无保留。”

    张医生看向自己的客户,“黎女士,你能做到毫无保留的爱一个人吗?这样太冒险了,风险也巨大,我看得很清楚,你和我一样,都不是这类人。”

    黎君抬眼看向窗外奔流如溪水的车流,璀璨的灯光像是一个不夜之城,如果每个灯光都代表着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这个世界上的人是那么多,而人心复杂繁乱,就像这灯光五颜六色、五彩斑斓。她就这样久久看着,并没有回答张医生的问题。

    可不回答,其实也等同于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