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河同样看向身旁的大夫,这一年来都是他在调养叶娇娘的身体,对她的情况比旁人更清楚。

    那大夫说道:“叶小姐从前就有神思不属的毛病,多半是有心结难消,可若是照顾得当对身体的影响并不大,只是这次又伤到了脑袋,恐怕……”

    这话一出,连叶鸿才都有些稳不住了,手心攥出了一把冷汗,连忙问道:“恐怕什么?她这段时间的身体不是已经好多了吗?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虽然这两年叶娇娘没少折腾,不论是习武,还是往北海关跑,吃过的苦头比她以往的十二年都要多很多,可生病的次数却好了很多。

    大夫道:“目前还无法确定,从叶小姐的脉象看,除了有些虚浮伤了元气外,其他并无大碍,叶大人不要太担心。”

    叶鸿才和祁明珠对视一眼,全都沉默下来,脸色隐隐发白。

    从当年做下那个决定开始,他们夫妻俩就已经完全把性命抛之脑后,若说有什么对不住的,也只有两个孩子,尤其是这唯一的女儿。

    从气候宜居的京城迁到寒冷多风的北地,两个大人倒是没什么,但才刚学会走路的叶娇娘却根本受不住,动辄风寒入体,从小身体就落下了诸多毛病,哪怕是寻遍了北地的名医都没什么起色。

    叶诚刚出生的时候,他们本有机会把叶娇娘送走,哪怕是送回京城做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或许也会比跟着他们过得安稳幸福,可最后到底是没舍得。

    说到底,叶娇娘落入现在这般田地,也有他们的诸多责任,非但连累她跟他们一起冒险受苦,连对抗蛮人这样凶险的事都做了。

    祁明珠越发后悔当初没能狠狠心将她送走,叶楚两家的婚约又有什么要紧的,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已经传信让京城送几个大夫过来,叔母您放心吧,娇娘她命比谁都大,肯定不会出事的。”沈昼沉声劝慰道,往日里嚣张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沉稳和凝重。

    前世叶娇娘吃了那么多苦头,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好好活下来,这辈子也定然会安然无虞,但此时沈昼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把叶娇娘从当前的困局中释放出来。

    叶诚和叶睿的身份已经被许多人盯上了,叶娇娘把他们当成亲弟弟看待,也不想让叶睿过早的卷入这一场洪流中,因此才一直瞒着他们。

    可叶娇娘这样做,无疑是把压力转移到她自己身上,她想保护好叶睿没错,但身为皇室血脉,这本就是他该扛起来的责任,任何人都无法替他受过。

    沈昼心中已经有了决策,抬眸瞥了楚西河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带出来的护卫都是什么德行?若是夜影卫真的靠谱,叶诚和叶睿也不至于在大街上遇险,娇娘也根本不会受伤!

    夜色渐渐降临,叶娇娘依旧在昏睡中,楚西河望着她无暇而安静的侧脸,总算是能体会到那种无可奈何的心焦。

    原来在他出征后的日日夜夜,她都是这般心忧无奈,无法安眠。

    接连过了两日,守在小院外的几人才得到了好消息。

    杜鹃又哭又笑的跑出来说道:“醒了!姑娘醒了!老爷夫人,咱们姑娘醒了,要吃桃花糕呢!”

    等得焦灼的几人终于松了口气,齐齐出现在房间里。

    叶娇娘正慢吞吞的活动着筋骨,她总觉得这一场风寒把她人都烧坏了,身体四处都透着酥酥麻麻的胀痛,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