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眼里泛起疑惑,又问:“那你父亲也姓顾?”

    “不是,”顾悯一字一顿地道,“家父姓徐。”

    刘太后似乎大感惊讶,身体一震,手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伸去想要扶住椅子把手,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盏。

    茶盏里的水顺着流下来,弄湿了刘太后的衣裙,可她却似对此浑然不在意,还是旁边的宫女提醒,刘太后才醒过神站了起来。

    立即就有宫女来替刘太后擦拭衣裙,但却被刘太后不耐烦地推开,“所有人都下去,没哀家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寿安宫!”

    等到宫女太监们都离开了,殿门关上,刘太后忽然把手往桌上用力一拍,神情冷肃,沉声质问顾悯道:“你到底是何人!”

    顾悯脸色不变,撩起下摆跪下顿首,镇定自若道:“臣幼年得蒙太后照拂,才侥幸死里逃生捡回一命,臣这些年一直将太后昔年对臣的恩情铭记于心,未敢忘怀,今日在此叩谢太后救命之恩!”

    刘太后似乎已有预料,所以听顾悯说完后,表情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惊讶,只是嘴里喃喃念道:“果然是你,竟然是你……”忽又神色一凛,冷声问道,“你既然知道是死里逃生,就该惜命永远留在闽阳,又为何要回京?”

    顾悯直起上身,不紧不慢地道:“当年臣被太后救下后,幸得平阳王将臣带回闽阳抚养长大成人,平阳王是臣的义父,如今他被冤下狱,平阳王府满门岌岌可危,臣作为人子,于情于义,都该尽力奔走营救,是以臣迫不得已才会回京。”

    刘太后迟疑片刻,问:“那你又为何会进宫成了皇帝的男宠?”

    顾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臣在京中孤立无援,凭我一人之力如何能替义父平反?无奈听说皇上近日来经常会去安郡王府,臣才会想到冒充男宠潜进安郡王府,从而接近皇上为义父伸冤的办法。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言,请太后明察!”

    顾悯并没选择把郭九尘安排他去刺杀皇帝的实情向太后道明,即使他知道这件事极有可能就是太后授意,因为说出来就等于出卖了郭九尘,那他今后在锦衣卫的日子必不会好过。

    而刘太后听完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想到郭九尘安排刺杀皇帝陷害安郡王的人竟然会是顾悯,这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

    “有没有虚言,哀家日后自会查明。”刘太后不动声色地道,“但平阳王有谋逆之心乃是事实,三司已经查明,你不该煽动皇上与内阁对立。不过哀家也能体谅你想救平阳王报答养育之恩的心情,这次就不追究你的罪,哀家会安排你马上离宫,若再生事,哀家绝不会轻饶!”

    顾悯双手交叠高举过眉,目光坚定地看着刘太后,言辞铿锵有力道:“太后容禀,义父对朝廷,对您和皇上绝对是忠心耿耿,无半分谋逆之心!只不过是因为这次进京觐见,并没有像其他藩王一样给杜首辅送礼,就被杜首辅诬陷栽赃有反心,太后,平阳王冤枉,请您明察!”

    刘太后不耐地甩袖道:“够了!杜首辅乃是当朝重臣,岂容你这样诬蔑!顾少君,哀家看在和你生父交情的份上,今日对你所言不与你计较,你若是还冥顽不灵,就别怪哀家不念旧情!”

    顾悯面色不改,无惧无畏道:“太后,若臣可以证明平阳王的忠心,太后能否网开一面,下旨重审此案?”

    刘太后不屑冷笑,“你又不是平阳王肚子里的蛔虫,他忠不忠心,你又怎么知道?如何证明?”

    顾悯从袖中掏出一物,双手奉至太后身前,垂眸恭敬道:“此乃调动平阳王府所辖境内二十万精兵的兵符,臣代平阳王献给太后,今后整个平阳王府听凭太后差遣,如此,可能证明平阳王之忠心?”

    刘太后半信半疑地从顾悯手里拿走兵符,仔细看了两眼,顾悯献上的的确是真正的兵符没错。

    不过刘太后还是没有松口,把兵符放在桌上,不领情地道:“各地藩王所辖军队本来就都要听从朝廷调遣,难道没有这兵符,平阳王的二十万大军,他们就要造反了?”

    “不敢。”顾悯说,“但其他藩王或许效忠的是朝廷,而平阳王府,今后只忠于太后您一人。”

    刘太后眉头动了两下,表情也有松动的迹象,凤目沉沉看向顾悯,“你用什么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