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寡妇说得没错,她到底算族里长辈,现在来要也不占理,她要是改嫁自然要收回来,不改嫁她死了迟早也是收回来。何必在这种时候弄这个事情,传出去名声不好,只怕叫柳树屯那老家伙晓得了要大做文章,碍我儿的好事。

    叶满连拿定了主意,笑呵呵摆手道:“这都是误会,不是真要收九婶子的房,我就是开个玩笑,主要是想来看看九婶子最近过得好不好。”

    叶黄氏附和道:“对对对,玩笑玩笑。”

    叶秋彤没有笑,“你们夫妻俩这个玩笑开得实在没大没小。”

    她看了一眼院门:“大门必须给我修好了,连着堂屋这门也要给我换个结实的。”

    叶秋彤返身摸了摸门板,心疼道:“瞧瞧,不知道这哪个混球王八羔子使这么大劲儿,门都给我拍裂了,你们大伙儿都看见了,这不赔可不行呐。”

    混球王八羔子叶长驴气得呲牙瞪眼,“老子呸呸!我有再大的手劲儿也不能把门板拍裂。你这门明明以前就是破的,怎么着,你还讹上人了。”

    叶秋彤一笑,她今天就是要讹人。

    “讹人,那我怎么不讹旁人只讹你,谁让你把狗爪子往我门上拍的。自己手欠,怪的了谁。”

    叶秋彤铁了心要借着这个由头解决自家大门不牢固的问题,所以听了叶长驴的话并不生气,只悠然道:“拍一次拍不裂,多拍几次谁晓得呢。”

    她不慌不忙地对族长太太叶黄氏道:“他是你亲侄儿吧,你这做大伯母的是怎么教的,如此不懂礼数,一天天往我面前跑,句句话惹我生气!我一个寡妇虽然不想跟他计较,但是万一把我气出个好歹来,传出去可不好听。”

    潜台词是这家伙调戏我,我要是被他弄出点什么意外,我是无所谓,你们叶家人可就成全县的笑柄了。

    叶满连当了这么多年族长,一直在场面上混,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几乎瞬间听懂了叶秋彤的潜台词,眉头一皱,面皮微红:“我回去一定好管教他。”

    大满媳妇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她印象里这个小寡妇走路连蚂蚁都敢踩死一只,说话就跟蚊子哼哼一样,今天竟然如此爽利,说话就像带着刀子一样,句句刺人。

    她自言自语道:“这咋就像变了个人呢?”

    旁边几个乡亲附和了几句,大家是觉得今天小寡妇奶奶挺奇怪的。

    叶秋彤听见了,便自嘲地笑笑:“你们可知道,当女子难,当寡妇更难,当年轻小寡妇难上加难。现在大家该明白为何世上的老寡妇大多泼辣了吧,因为不泼辣的,还没活成老寡妇呢,就被欺负死了。”

    小满媳妇怀里抱着她家狗花丫头,也挤在人群后面看热闹。

    她也是个寡妇,听见这一句突然眼眶发酸,扭身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盆刚从外面收回来的衣裳没有洗,手脚一停儿女就得挨饿。

    若是能做娇花的,谁愿意做野草呢。

    叶秋彤的表情无奈,语气心酸,偏说出来的话语又带着诙谐,看热闹的村民哄堂大笑起来。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自然是都听懂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呢,纷纷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叶长驴。

    小寡妇奶奶如今这种事情都能说得出口,当然是因为叶长驴太混蛋了,逼得人家实在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