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恶劣的风水,白露心里油然而生一个糟糕的念头:这风水跟阴宅没什么两样。万一这是陈家鬼村,那他们方才接触过的人里面,说不定就有哪个是鬼呢。喝了鬼倒的水,和鬼面对面交谈……

    村口竖了一块大石,大石已有些年头,依稀可以辨出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一个“陈”字。

    白露跟着唐谷雨进村,沿着小路走。那对农家姊妹没骗他们,村里所有的井都是干涸的,一路上都见不着溪流。沿途农田一片狼藉,好不容易看见一座矮小土屋。

    土屋边上围了一圈篱笆,院子里蹲了一个赤条条的小男孩,小男孩瘦得肋骨分明,竹竿似的细瘦身体上顶了个西瓜大的脑袋。脑袋在脖子上歪来歪去,鸡爪一样的小手在地上拨弄龟裂的泥土,捣鼓半天,从泥土里抓出一条细细长长半死不活的蚯蚓,嘴巴一张,蚯蚓就进了肚。

    土屋的门敞开着,从白露的视角望过去,刚好可以瞧见屋内光景。屋子的布置很是诡异,灶头正对大门,门一敞就直接和院中枯井相对,阴阳对立。

    唐谷雨拿出觅魂丹,只见觅魂丹上的黑线时而分成无数丝,时而绕成一团,指不出任何一个明确的方位。紧接着,觅魂丹突然在他掌心中咯啦啦裂开,碎成一团粉末。

    他的脸色变了变。

    白露想起客栈中小二说过的话,一时脊背发凉……莫非他们进的,不是陈家村,而是陈家鬼村?可,自从他们下船后,也没经过什么岔路呀,里里外外不就这么一条道通向陈家村么?

    先前年轻船家的形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浑身被斗笠蓑衣遮住,肤色惨白,一言不发。初见他时倒没察觉到多蹊跷,如今结合村里的风水格局,白露顿时觉得毛骨悚然。那船家的模样,倒是有些像鬼魂……

    显然,唐谷雨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验灵符,验灵符迅速飞去贴在男孩的身上,静候片刻,符咒毫无变化,飘回唐谷雨手中。

    真是奇了。这男孩也没问题。

    风水格局如此诡异的村子,来来往往的人竟都验不出问题来,实在是令她难以置信。

    莫非唐谷雨在画符的时候犯了什么低级错误,所以符咒没用吗?

    白露留了个心眼,待唐谷雨走出几步后,她迅速跑过去也放了一张验灵符在男孩身上。

    符咒飞出去又飘回她的爪子底下,竟也是无波无澜。

    白露忍不住垂下小脑袋细细检查自己画的符,确实一处错漏也没有。

    既然符纸无误,兴许是她想多了,这里只是风水差了点而已,是真的陈家村。

    她刚刚把符咒藏好,刹那间,后颈一疼,四脚离地。西瓜大的脑袋呈在面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眼中光彩四溢,眼睛下面一张嘴的嘴角朝上扬了扬,流出一条口水。

    脊背一凉……当人饿极的时候,别说蚯蚓,就连猫也……

    被拎着后颈皮,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的白露登时炸了毛,龇牙咧嘴,露出四颗尖牙,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喵——呜——”

    一道白光闪过,松了口气,重新回到唐谷雨手中。

    唐谷雨拿手托着她,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白露被他看得内心惴惴,但还是厚着脸皮装作不知道,摆出一副好奇模样看天。这里因处在山之北,面朝村庄的山壁较为陡峭,崖壁上几块怪石突兀地横直着,仿佛随时都会滚下来将底下的土屋或人碾个粉碎。白露强忍逼仄之感,抬头望上去,山间云斜雾横,隐约可见一座飞檐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