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邓全在苦笑一下之后,随手把银子塞进口袋里,就好像不是他的一样。

    事实上,他的确要把大半的银子交回家,自己只能留一点。

    他家里的情况,池非是知道的。

    因为他曾经充满愤恨地跟池非说起他继母的刻薄、父亲的冷漠,以及被弟弟强行夺走的读书机会。

    这是一个急于摆脱家庭束缚和继母压榨的青年,犹如困兽。

    池非想了想,然后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你的算盘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明天开始跟我学做帐吧。”

    邓全一震,然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真的愿意教我?你就不怕……”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

    邓全很清楚,如果说打算盘是帐房先生的基本技能,那做帐这门功夫就是帐房先生拿来吃饭的真本事。除非是自己人,否则根本不可能教给外人。

    所以即使陈帐房教完池非做帐这么久了,他也一直不敢开口求池非教他。因为他知道这行的忌讳和规矩。

    谁会轻易把自己吃饭的本事教给别人?这不是抢人饭碗吗?

    然而池非却笑了起来,“怕什么?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话等你超过我再说吧。我今天有点事要出去,明晚开始老地方见。”

    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背后传来邓全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阿真,你是个好人……谢谢…真的谢谢你……”

    池非向后摆了摆手走了。

    邓全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然后转身回到房间。

    ……………………………………

    好人吗?算不上。

    池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肯教邓全做帐,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并不打算一辈子做帐房先生。

    他留在东升米铺做帐房,只是为求温饱的无奈之举。

    并非真的对帐房这行感兴趣,那并不适合他。

    相比之下,邓全是真心想在这行发展的,而且学成后肯定会离开京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教他也无所谓,顺便还可以搏个好名声。

    至于里面究竟有多少真心好意,那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