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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王强的先期传侦查情报回传至团部:与敌最近接触位置于杏花村以西二十里,兵力不详,动向不详;另:送信人已至。

    陆航即命特战连结束休息,离开团部向西行军。

    黎明前,特战连抵达杏花村。杏花村显然已被抢掠过,空荡荡只有过路老鼠,但还没被烧掉,应该是鬼子留待返回时还能在这里驻扎一次,撤退前才动手。

    王强第二次回传侦查情报到达杏花村:敌有集结迹象,天明后可确认动向。

    陆航即命特战连杏花村驻扎,等待下一次侦查情报。同时派人找来一具状态较好的尸体,将尸体套上带来的一套伪军军装,将林薇伪造的第二封求援信揣在尸体衣兜,置尸体于杏花村内显眼处。

    一连三排长带所部战士三十余,奉蔡青之命进了特战连,一路跟来了杏花村。如果算上当初增援孔庄那次,这是一连第二次与特战连同坑。人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独立团这四个连的兵,就算站在一起也能看得出来谁属哪个连。

    这一个排的一连战士与特战连走在一起区别更大,特战连的军装是自制改,衣料偏新颜色偏深;一连的军装大部来自供给,衣料更旧颜色偏浅;特战连一水昭五军鞋,一连脚上是黑布面;特战连有陆航这个强调制式的长官,爱显摆的战士又多,外加孔庄村妇女们的爱心制造,蓝白臂章缝了齐,并且‘八路’臂章和‘18GA’臂章两种均有凭战士喜好可自选;一连臂章不,但是补丁数量可观;特战连以连长为风尚,无论排长班长只要不是特殊兵种都喜欢拎着长枪,无不以混上一件日式军用长雨衣为最帅奋斗目标;一连以指导员为偶像,是个干部就只挂短枪,遗憾眼镜不能人人戴,钢笔更不是谁都能别;至于装具和武器弹药,不说也罢,毕竟特战连某些战士已经不把钢盔当累赘看待了,愁的是如何磨去那颗碍眼黄星。

    勤俭是美德,但勤俭与战斗力无关。与特战连站在一起的时候,一连战士只能以勤俭心态来蔑视特战连,然而特战连那些混蛋货色仍然冷冰冰不搭眼,路人般的感觉。

    一连三排长不理解连长为何非要派他来特战连,这差事简直是受罪,为了不输士气,只能从细节上下功夫,站队列胸膛要高,可是特战连仍在交头接耳;行军路上强调步伐,可是特战连一如既往地散漫;最怕这样,对方不斗气,倒让手下战士们更拘束了,最后才想起什么将带什么兵,特战连长虽然号称煞星,可他跟马大个是两码事,冷与傲是有区别的。

    后知后觉的一连三排长愁出一头汗,终于决定放下架子在墙根下坐会儿,走路带冷风的特战连长却到了跟前。

    “确定要参加战斗?”

    三排长不知为何一阵紧张,下意识先点头:“嗯。确定。”

    “不怕我把你当炮灰使唤?”

    没想到特战连长说话这么直接,相当不习惯,三排长老老实实站直,认真答:“不怕。因为……松溪镇突围的时候,有俺一个。那时候……你不也是炮灰么。”

    特战连长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变化,卷曲帽檐下的眼色仍然是暗的,但是停顿了几秒之后才继续:“既然这样……把你的人一分为二,一半临时编入我的一排,一半编入我二排,你呢……到三排去吧。”

    ……

    朝霞愈发明朗,太阳就要跳出东山了,杏花村最西头,一堵横向矮土墙之下,或坐或靠分散着十余人影,特战连三排都在这墙根下窝着,等着晒朝阳。

    一头熊坐在墙根下懒懒倚着个破筐,身畔竖着一挺刚刚保养过的捷克式轻机枪,抽抽着眉毛问:“你叫啥名?”

    “王宝库。”

    “个姥姥……你爹娘是穷成啥了?”

    王宝库正是那一连的新任三排长,面对这头不客气的熊比面对特战连长时冒的汗还多,心说你那名又比我强多少?

    那熊撇够了嘴,又道:“既然你也是排长,那我这排长给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