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颤颤巍巍道:“魔罗大人息怒啊!您大人有大量,还望您莫与我们这帮愚民一般见识啊!”

    其他城民也跟着求饶道:“大人,我们错了!还望大人能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啊!”

    这些凡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胆小,不堪一击。黎墨明知故问道:“你们倒是说说,你们错在哪儿了?”

    一向爱率先表态的钱老板朝沈岩看了一眼。这城主不开口,他也怕自己说错话,不敢多言。反倒是墨砚轩的大当家先开了口:“我等不该桃代李僵,企图瞒天过海蒙骗大人。”

    钱老板见沈岩也没有制止的意思,便赶忙附和道:“是啊,我们不该以次充好,找了个冒牌货忽悠您。”

    原来,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一“次品”、“冒牌货”。往日的嘘寒问暖,不过是因她尚有利用价值,利用完便弃若敝屣。沈昭昭望着他们,望着那一张张她从小看到大的脸,每日都会见到的脸,记忆里熟悉亲切的脸。这些脸孔明明没有变,却为何看起来如此丑陋,令人心寒?

    这不过是前戏罢了。黎墨欣赏着沈昭昭苍白的脸,继续道:“事已至此,你们打算如何弥补过错?”

    刘婶指向一旁的沈思慕,抢先道:“大人,正牌小姐就在那儿!我们现在就将她献祭给您!”

    “刘婶!”牵涉到沈思慕,沈岩便坐不住了:“阿慕好歹是你亲手接生的,你怎可如此心狠?!”他护住瑟瑟发抖的沈思慕道:“阿慕不怕,爹是不会将你交出去的。”

    原来,阿慕才是爹的女儿。沈岩看着沈思慕的神情怜爱疼惜,他何曾这样对待过自己?从前那些她自以为的疼爱,原竟是她的一厢情愿。

    湛泽雨上前一步,将沈氏父女挡在了身后。

    这小仙果真如润境中般爱逞英雄,真是不自量力。那日听到沈昭昭对这小仙赞不绝口,黎墨便查了他的来历。不过是一汪泉眼,在扶辰座下修炼还未满千年,根本不值一提。他轻蔑道:“你师父扶辰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一小仙可是想寻死?”

    听到师尊名讳,湛泽雨心中略起波澜,却仍直视着黎墨,不屈不挠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小姐的。”

    原来,湛泽雨真正想要保护的人是阿慕。他之前这般在乎她的安危,不过是为了确保她能安然无恙地活到十九岁,好代替阿慕做祭品罢了。是她误会了,是她自作多情了。

    沈昭昭全想明白了。她其实早应该明白了。

    亲友之情、血肉之情、男女之情,在一夕间全部毁于一旦。欣赏着她一点一点绝望,本该痛快才是,可他为何会郁塞之感?这点痛苦远不及当年她加之于他的,他此刻却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看着眼前这帮如同蝼蚁的凡人,黎墨觉得厌恶透顶。既然他们已没了用处,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突然,沈昭昭的余光处划过一道黑色的魔光,她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见那道魔光迅猛地向忠雍城众人飞去。好在湛泽雨反应及时,念咒运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墙,那水墙似一面护盾,暂且挡住了魔光。

    湛泽雨本就不是黎墨的对手,再加上他的清心罩只有在平心静气时方能发挥出最大作用。而此时他心系沈思慕,心有杂念,这清心罩更是不堪一击。

    眼看清心罩即将被击破,湛泽雨凝聚全部法力,用力一偏,将魔光偏移了原本的方向,飞向了没有人的地方。

    魔光落地的瞬间,黑焰万丈,所经之处寸草不留。众人看到这一幕,更是惊骇至极,连哭都不敢哭了。

    湛泽雨耗尽法力,趔趄地跪倒在地。他还想再站起来,却因仙脉受损,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月白色的长袍。

    “湛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