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全情投入于故事中的沈昭昭早将缚谎索抛却了脑后,她席地坐在树下,兴致勃勃地配合道:“如何?”

    “流出的竟是一男胎。曹余氏怕被婆家发现,便谎称是女婴,又因心虚不敢假手他人,只好自己动手,连夜将其埋在了老地方。此番折腾令她失血耗气,再也无法生育了。”

    “真是自食其果。”

    “沈姑娘说得是,曹余氏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大快人心。”

    随着第四十五个故事结束,沈昭昭愈发觉得乔宣温柔可亲,忘乎所以地打探了起来:“乔城主,你怎会知道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小生早年还未修得人形时,根颈受损外加冰雪侵害,以致基部空洞,命悬一线。幸得神力滋养,才保住性命。只是经此一劫,落下了病根。自此以后,城里的人一有心事便跑来向鄙人吐露。”乔宣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所以这里装满了他们的故事。”

    他说得轻巧,沈昭昭却颇感沉重:“背负了这么多秘密,一定很辛苦吧?”

    几百年来,一直被迫着倾听,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机会,也是第一次被询问关心。乔宣笑了:“确实辛苦,但同姑娘分享后,轻松了不少。小生说了这么久,是否也该轮到姑娘了?”

    沈昭昭有些为难,苦笑道:“我阅历疏浅,恐怕要让乔城主失望了。”

    乔宣安抚道:“无妨,说姑娘你自己的经历便好。”

    沈昭昭一愣:“我的经历?”

    “不错。”乔宣意味深长道:“比如你和那鬼煞魔罗是如何相识的?”

    ***

    黎墨取出融魄壶,看着快被浊色浸染的瓶身,回想起了在里面的情景。

    那时恨意被挑拨了起来,就在他欲借此机会报复她时,壶外传来了她的声音。他听到她为他辩解,听到她说她相信他。

    似有什么东西被她的话唤醒,他念在当初昭熠未下死手,决定放她一马。然而他的宽宏大量未有回报,几经尝试,他都找不到她。就像是命中注定,每次想做好事,都事与愿违,以狼狈告终。他觉得窝囊极了,所以宁可被误解,也不多加解释。想来就是因为隐瞒了此事,才入不得哲衍城的。

    可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愿将实情告诉沈昭昭。不敌融魄壶、破不了结界,自寻找四诚以来,他在她面前已丢过两次脸了,事不过三,万不能再多加这一次。

    既然无法实情相告,那就另辟蹊径,只要将四魄取出,也就不存在隐瞒一说了。

    能想出这个办法,当真是智谋双全、聪明绝顶。黎墨在为自己骄傲,为自己喝彩一番后,信心十足地投入了壶内。

    那马妖说精诚便可达心中所至,之前之所以失败,或许是因当时尚不能将沈昭昭与昭熠区分而开,心中所念的形象也是二者穿插在一起的。

    黎墨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努力描绘着,这一次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弱小却坚定的身影。

    “快跑!”

    “你没看到那、那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