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郭允厚出列,举着板笏道“陛下,国库空虚有多种原因,一来天灾不断,二来抗税不法渐多,三来火耗增加,四来我朝是多事之秋,用处增多,这才形成国库空虚,非是周御史所说的流失。”

    周正听着,瞥了眼郭允厚,这位说的一句都不在关键点上。

    虽然郭允厚说的问题确实有,但根本问题是士绅阶层的肆意侵夺百姓田亩,加上当官的上下其手,层层盘剥。国库的流失,都流失到了这些士绅阶层手里!

    就比如这位郭尚书,家有良田万顷,一般的王爷还都比不过!

    天启看着郭允厚,道“能追回多少?”

    郭允厚神色一阵犹豫,道“回陛下,若是处置得当,二十多万还是能追回的。”

    流失都是几百万的失,这追回只能十万二十万的追。

    天启似乎不高兴,看了眼郭允厚,转头看着黄立极,道“首辅,你怎么看?”

    黄立极出列,道“陛下,不管是辽东,还是国库都事态复杂,非一时半会儿可以定论,臣请各部详议,改日上奏。”

    天启看着黄立极沉默了好一阵子。

    黄立极举着板笏,低着头。

    大殿里气氛更加安静了,众位大臣不愿意谈及这些。有些人是知道不能深究,也深究不了。有些是明白,若是深究会牵累到他们。更多人是冷眼旁观,站着看热闹。

    周正还站在殿中,好似已经置身事外。

    他的几个问题都是这些大人们不愿意深谈,提及的,现在他提出来,足够堵他们的嘴。

    天启明显有怒意,但他没有发作,沉默一阵,望着周正淡淡道“既然众卿都觉得周卿说的有道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监察御史有参政之权,不得随意攻讦,更不能胡编乱造的连章抟击,没完没了,视君上于无物……”

    李恒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周正,不等天启说完,他一步踏出,抬着手,沉声道“陛下,臣浙江道监察御史李恒秉有事起奏。”

    天启知道李恒秉就是上次与周正争论的人,也记得李恒秉弹劾周正的那道奏本,表情忽然有些玩味,眼神瞥了一些人,道“说。”

    李恒秉面无表情,语气慨然,道“陛下,不管周御史说的有多在理,我朝还是要立于眼前。眼前就是,辽西已不可守,不说大小凌河无险可据,远离山海关,即便是宁远,锦州也不过是小城,一旦被围就是孤立无援,即便一时攻不下,贼奴围困个把月也必然不攻自破。若是朝廷一昧要求守,臣恐山海关也遭连累,威胁社稷,得不偿失。”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阵阵嗡嗡声,辽东的局势虽然因为袁崇焕守住宁远而有所改观,但大明朝廷没人认为袁崇焕能守住第二次。

    失守宁远,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与其浪费无数钱粮填入辽东的无底洞,还不如精兵简政退守山海关,省心省力,以图日后。

    这是朝野非常多的人的想法,好似也理所当然。

    周正立即抬手,道“陛下,山海关确实是天下少有的雄关,臣也认为能挡住建虏,但若是建虏绕过山海关入关,没有了辽西。后果将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