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的身体到了极限,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平凡的午后,江如烟在洗衣服,苏漾在躺椅上晒太阳。苏漾半阖着眼,听捣衣杵有节奏地击打。

    “苏漾,你看我现在这么辛苦,你一定要有出息知道不,让我过上好日子。”江如烟说。

    苏漾憨笑了一声,用手比划出蓝图,“那必须的啊,以后我赚大钱了,买个好房子,接你过来住,我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切,少说好话。”江如烟埋汰道,可听了这话心里却是高兴的。

    苏漾就爱黏着妈妈侃大山,母女两人独处的时候,是日子最安逸美好的时刻。苏漾的梦想,就是不辜负江如烟曾经受的苦,她要争气,往后绝不依任何人活着。

    外婆去世那天,江如烟推心置腹地说了很多话,她说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伤心至崩溃,到一定年龄之后,生命里重要的东西发生了改变,时间被儿女填满,无论走到哪里,心中最挂念的,都成了自己的孩子。

    生离死别是人之常情,迟早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末了,江如烟说:“苏漾,妈妈没有妈妈了。”

    虽然她没有掉眼泪,但苏漾觉得她很疲惫,她身上有太多太多的不幸,以至于生离死别对她来说,反倒像是一种解脱。

    “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你会哭吗?”江如烟问。

    “何止哭,我都想和你一起走。”苏漾答。

    “什么跟什么,一看你就没听进我的话。以后你有了家庭,有了儿子女儿,早就把我忘了。”

    “我不结婚也不找对象,这辈子只要妈妈。”

    “哈哈,少说好话,我只求你在成家之前,不要忘记我就好了。”

    江如烟不相信她的话,苏漾直起身来解释,她不在乎自身的归属,只想把得到的都给妈妈,决心之重可比泰山。妈妈能将自己的人生都给她,她也能。

    江如烟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苏漾听不见,妈妈的面容也变得模糊。

    一阵剧烈的疼痛在大脑蔓延肆虐,眼皮沉重又刺疼,苏漾废了好大的劲才得以重见光明。

    妈妈正生死未卜,这一事实将苏漾重新推入难以挣脱的泥淖。她支起身子,摸出手机给谭敬友打电话。

    不只是程苏漾,谭敬友一晚上也没好好休息,一直守在江如烟的病房里。

    作为江如烟的丈夫,谭敬友早已习惯家里的杂事琐事都由妻子打理,孩子由她照顾。他原本坚信整个家最辛苦的人是自己,妻子不过是在家做做家务、做做饭菜和带带孩子,有时候还有些死脑筋,笨笨的。直到妻子突然从生活里离开才猛然发觉,许多事情没了她不行。

    早上接起程苏漾的电话后,他说要去接她,没想到两分钟后她自己从楼下上来了。丫头受的刺激不小,此刻的脸色比昨晚还要憔悴。

    苏漾跪在病床旁,小心翼翼地握住妈妈的手,她生怕用力了,妈妈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