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边随着武承嗣向正堂走去,边轻浅笑道:“王爷只是静静心,在下上次却是生死一线。境遇差别可谓天远地隔,如何能比?”

    武承嗣一笑,继而压低声音道:“自本王禁足于此以来,多蒙薛左卫常来开解。某是推也不能,却之不恭,遂只能谨守本心,牢记圣神天子谕令,不敢稍有荒唐之嬉”

    这番小声说出的话分明是为自己开解,武承嗣想说的是这些酒肉歌舞俱都是薛怀义安排的,他虽然推辞不了,却也不敢接受,更不曾有违武则天的谕令。

    此刻两人相距极近,却闻不到他身上有半点酒肉气,此言当是不假。唐松微微点了点头,“王爷放心”

    闻言,武承嗣脸上的笑容更轻松了些。

    这时两人已到正堂门前,武承嗣停住脚步束手礼请唐松先入。

    唐松此刻是以天子使者身份而来,理当先行,所以也就没再谦让,迈步当先进了正堂。

    这正堂面积挺大,一应装饰布置也极为精巧雅致。此时堂内当然再看不到酒肉以及歌女什么的,然则空气中的那股子气味及脂粉香却难一时散尽。

    堂内最尊的方位处铺着厚厚的波斯毯,一个身形高大的和尚偏腿坐在上面,两只醉眼朦胧的眼睛正打量着走进来的唐松。

    这和尚坐姿极其不雅,脸上醉意醺然,全无半点高僧气度。但他身上披着的却是一袭紫色袈裟。

    紫色极其尊贵,便是朝堂之内也只有顶级权贵方可服紫,民间完全禁绝。至于佛教丛林之内,除天子钦赐紫色袈裟外,便是名满天下的高僧大德亦不敢私自制穿紫色袈裟。

    唐松印象中曾被武则天亲赐过紫色袈裟的就只有一真一假两个和尚。

    真和尚便是曾奉诏进京为天子**的北禅宗六祖——少林寺住持神秀,也就是与慧能争衣钵传承,写出‘身为菩提树,心如灵境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染尘埃”的那位。

    至于另一个获赐紫色袈裟的就是武则天的男宠,街头买药出身,原名冯小宝,后名薛怀义的伪白马寺住持大和尚。

    眼前这满脸酒意,坐姿粗鲁的当然不可能是少林神秀,那就只能是冯小宝了。

    没想到偶然之间居然能碰到这位“名人”,冯小宝醉眼模糊的打量唐松时,唐松也在看他,这一看还真看出些东西来。

    冯小宝虽然人极粗鲁,但长相却极英俊,眼大鼻挺,五官非常标准。襟怀散开露出的胸腹间可看到线条分明的劲健肌肉。

    好相貌、好肌肉再配上他那高大的身材,若依着穿越前的后世标准,这厮简直就是一个极品型男。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厮实在是太白了些,这种白甚至到了有点儿生生晃人眼的地步。一个男人却长着这么一身白生生的皮肉,真是妖孽呀

    怀着浓浓的猎奇心理将冯小宝一番打量后,唐松见他不动,自也没有跟他见礼的意思。

    眼见武承嗣已在备好的香案前拜伏完毕,唐松便径直走到香案后,口宣了那道简短的敕令。

    耳听姑母皇帝解除了他的禁足,武承嗣自然是欢喜无限,但等这欢喜的劲儿一过,心中却是起了疑惑。

    近几年来他的权势可谓是煊赫之极,宫中朝中皆有众多党羽耳目。所以他人虽然在白马寺禁足,但消息却是半点都不闭塞。此前分明没有探到半点儿要放他出去的风声,甚或好几个宫内的耳目还说圣神皇帝对他的气儿还不曾消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