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应声而出的来俊臣却非唐松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模样,高而瘦的身形,白净脸皮,看着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楼外那两人并贡院二十八员流内品秩官就交给你了,宋之问……。且先留几日吧口其他的当于八日之内审断完毕”

    “臣遵旨。”来俊臣领旨时柔柔的笑了笑,温润如处子。小堂中的那些个官员们看到他这个笑容,大多数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感觉全身猛然一紧,继而心中涌现出无尽的寒意。

    来俊臣是专司重案的,这可是个以杀人为乐的戾物,一旦案子到了他手上,若非特意交代,涉案人近乎十成十是必死的。

    陛下如此安排,就等于是要处死除了宋之问之外的二十九人,且是限定在八日之内必须杀尽匕尽管之前的岳子奇与宋之问已经供认弊事,确是有负天子之信重;尽管这几年中已经多次见到陛下对李唐宗室毫不留情的杀戮,但此时听到这个,仍是一时难以接受。

    岳子奇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至于其他那二十八个在贡院任职的官员更是如此。再说,虽然这二十九人的官职不算太高,但毕竟都是流内的品秩官哪!

    一次尽杀二十九名朝廷官员,且还是以不公开审断的方式刑杀,这……。

    震惊之余,众官员们也是不解,为何三十人中唯独留下了一个本该是罪责最重的宋之问?

    开始时武则天不发一言,但一旦开口,短短三两句之间便已将贡生暴动的事情先料理下来,继而一言杀尽二十九人。

    “你下去吧。”来俊臣退下后,武则天一并将其他的官员都遣退了,唯独只留下了武承嗣。

    狄仁杰一走,也没人再敢在这个时候对武则天适才的命令有所阻拦。

    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们退散后,小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承嗣,你把曹子建的《七步诗》诵给朕听听。”略有些空旷的小堂内,武则天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幽幽回响。

    此前一直端稳而坐的武承嗣再也无安坐了,闻言当即起身拜伏在了帘幕前。

    “诵。”武则天的声音里已显露出微微的怒意。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武承嗣不敢再有半点迟疑,沉声将曹植的这首《七步诗》诵了一遍。

    “诵!”

    又是一遍

    “潜,

    第三遍,这时唐松分明从武承嗣的声音里听到了那细微的颤音。

    武则天终于没再让武承嗣诵第四遍,“朕看你近来心神错乱,肝火太旺。实不能再理政事了,出宫之后便往白马寺好生住着静静心去。什么时候回来,等朕的诏书”

    “遵旨”武承嗣不敢有半点辩驳,领命之后亦退身去了。

    一时间,帘幕外的空阔小堂内便只剩了唐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