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原本站在她身边的唐松向前迈了一步,将唐缘实实在在的遮蔽到了自己身后。先向堂上许县令拱手为礼后转过身来面向李茂笑了一笑,“家姐与你成亲四年一无所出诚然不假。只是我也想问一下李公子,从你纳了两位妾室至今也已是一年多了,如今膝下可曾添子?这两位如夫人可曾有孕?”。

    这一问正好踩中了李茂的痛处,阴沉着脸不肯回答。

    唐松也不等他的回答,复又提高了二分音量道:“不想答,没关系,其实不用你回答我就知道没有”。

    堂上堂下一片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唐松身上。从公堂开审到现在,可以说是再次峰回路转了。

    “为什么我知道?因为你李茂根本就生不出来”,唐松脸上的笑容更盛,语音不曾有半点提高,却一字一句无比清楚的缓缓说道:“你就是个永远生不出崽儿的阉鸡子,**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此言一出,堂下一片哗然。许县令的脸顿时就黑了,惊堂木猛然一拍,“唐松,放肆”。

    听到唐松这话,黄司马先是一愣,继而心中涌起一片欢喜。公堂之上唐松竟然出此污言秽语,岂非自己扔出马脚让人拿捏。这许县令怎能饶他?

    且在这时,忽听身边有人轻轻两声咳嗽。

    虽然方别驾眉头皱的紧紧的,显然是对唐松此举不满。但这两声咳嗽的确是出自他的口中。

    这方别驾从到任以来是最重朝廷法度的,如今唐松此举实打实是咆哮公堂,至少也有受十仗之刑的。他方别驾居然为其出脱?他对唐松的欣赏竟到了这等地步?

    这两声轻咳恰在其时,让许县令已然伸向签筒的手划了个圈子收回来,否则这一签扔出落地,唐松少不得十杖的皮肉之苦。

    虽然及时收手,但公堂威严受到冒犯还是让许县令脸色很不好看,“唐松,念在你是读书士子,本县稍全你几分斯文。若再敢如此,定不轻饶”。

    这年头衙门的威权太大,不能稍有冒犯。对此,唐松昨晚再次翻看《唐律》时已经得知。但刚才那句话要是不说出来他心里实在不爽快,既然说了也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十杖就十杖,反正总能让那李茂十倍的还回来。

    却不曾想许县令居然没打,唐松庆幸之余,先向县尊致礼道歉之后,这才续又说道:“这李茂自小品行不端,自十二岁上便开始混迹青楼,此后生活糜烂不堪。其家原本居于襄州城中,其父便是为正其言行才不得不搬回老家,并为其迎娶家姐以收淫心。孰料此人丝毫不知悔改,成亲后依旧眠宿青楼。一连七八日不回家亦是常事,其父深为此所苦”。

    说话间唐松冷冷的瞅了满脸不自在的李茂一眼,“十二岁身子尚不曾长成便入欲海,此后多年放纵。这李茂的肾阳早已阴疲到了极致,如何能有子嗣?四年间一妻三妾却无一人有孕,他却将罪责尽皆推到家姐身上,并以此为由休妻,哼,这岂是男人行径?大人,李茂出妻不义,家姐与学生不服!”

    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责不是男人,而是个阉鸡子。李茂的脸活生生被扒的血淋淋,听着堂下观审人群中轰然而起的耻笑声,还有那不时响起的“阉鸡子”的笑喝,李茂真是癫狂了,“血口喷人,大人,这厮血口喷人……”。

    不等这李茂把话说完,唐松已气势十足的插口接了进去,“家姐与你夫妻四年,焉能不知你的这些丑事?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将责任都推在家姐身上,那才是最恶毒的血口喷人”。

    言至此处,唐松猛然转过身来,“请县尊大人谴医师当堂查验,若李茂肾气不虚,学生愿领一切责罚”。

    案子发展到现在,真是**迸发。本来这男女之事最是隐藏的深,同时又最是市井间能让所有人都兴趣盎然之事。如今李茂这样火爆的私密之事生生被唐松翻到了大庭广众之下,那堂下观审之人被激起的兴奋可想而知。

    一时间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验”,顿时喝声四起,尤其是那些成亲多年的妇人们更是响应的厉害,“男人不行,女人就是再行也生不出儿子。验!”

    “辱人太甚!这满襄州读书人的斯文今天可是让唐松丢尽了”,黄司马一声哀叹,眼角的余光却是着落在方别驾身上。

    方别驾的脸色很差。有唐一代跟其它朝代在对待读书人的标准衡量上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八字。这时代的读书人不管他背地里是如何的男盗女娼,至少在表面上总会尽力维持这样的形象。

    而今唐松将李茂最阴私之事揭到了大庭广众之下,还要求查验此事,那可真是把李茂的脸面彻底扒了个干干净净。这样的举动可是半点都不谦谦君子,更别说温润如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