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是上午领的,人是下午死的,葬礼当晚就办上了。

    席洛准时出现在第四任丈夫的葬礼上,身着熨烫服帖的黑西装,身长如玉,胸前别着一朵白玫瑰,寓意追思故人,半长的黑发在脑后扎起,垂下的眼睫藏住了情绪。

    淅淅沥沥的雨水在伞面上撞击又弹起,青年俊美的五官在雨幕中逐渐模糊,谢潜只能看见他过于白皙的肤和红得与葬礼格格不入的唇。

    “黑寡夫”,他确实配得上这样的名号,即使已经连续克死了四任丈夫,想要和席家、和席洛联姻的人还是趋之若鹜。

    谢潜微不可察的露出讽刺的笑,一个空有脸的花瓶,通过前夫们的死获得了大量的遗产,席洛现在的身价在整个榕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了,那些觊觎他的人,未必没有图财的想法。

    席洛举着伞走到一边,象征性的抹了抹眼角,这种流程他已经走过三次了,要不是遗产还没到手,他早就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了。

    席洛耐着性子待到了葬礼后半场,雨越下越大,周围的哭声也应景得逐渐大了起来。

    带着银边眼镜的男人绕过或哭泣或干打雷不下雨的死者亲属们,向着席洛走了过来。

    男人在席洛面前站定,低声说:“席先生,我是您丈夫的私人律师,顾先生生前给您留下了一套海滨别墅和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二,条件是在他死后一年内,您不能再婚。”

    席洛故作吃惊的捂住脸,手上的伞晃了晃,倾泻下大片雨水,哗啦啦砸在地上,他没去注意被打湿的裤脚,上挑的眸子里泛起水光,声音不自觉的发颤:“他,他还说过什么吗?”

    这也太抠搜了,姓顾的就给这么点还想买他单身一年?

    男人面露不忍,语气柔和了些道:“顾先生说,他希望您能幸福。”

    滚吧老登,祝好死。

    席洛垂下眼,面色悲戚,唇色却越发显得艳丽:“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我当然会幸福。

    起风了,雨水斜吹进伞下,席洛抬起手被掩住双眸,细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素圈戒指,为他这段无疾而终的婚姻画上句号。

    再放下手时,席洛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欲落不落的水珠,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谢潜远远的看着席洛由悲到喜,由喜入悲的全过程,掐了掐手心的皮肉,提醒自己这个寡夫不是能随便玩的货色,不要被他的外表蛊惑了。

    谢潜想起自己的好兄弟之前对着席洛的照片夸了一句:“长那么牛逼,摆在家里当花瓶我也愿意。”

    现在他的好兄弟已经躺在地里了。

    顾穹,你后悔过吗?

    顾穹有没有后悔席洛不知道,他现在是悔不当初,没想到顾穹那么抠门,几个前夫里就属他留下的遗产最少。

    终于熬完了葬礼,席洛借口身体不适跑路了,高挑的青年离开前摘下胸前的白玫瑰,递给了谢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