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知道,嗯,哦,我要去上班了,等会再说。”

    八月过于毒辣的烈日晒得宋均阳眼前布满黑白噪点,母亲的叨叨絮絮全都泥泞地浆在了耳朵里,嘤嘤嗡嗡像是有一窝苍蝇在他脑子里乱飞。宋均阳挂断电话,把碎裂成蛛网状的手机屏在运动裤侧边用力蹭了蹭,擦掉上面的汗。

    宋均阳汗流浃背地站在高档典雅的中式独栋别墅前,灼目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宋均阳把手掌遮罩在眼睛上方,从雕花铁门的空隙间看进去,宽敞的庭院里种满宋均阳从未见过的花草,肯定是很昂贵的品种,还有一个大池塘,里面游着红红黄黄的锦鲤,宋均阳不由自主地抻长脖子,还想继续窥看庭院风景,倏地窜出一只接近半人高的巨型阿拉斯加,把宋均阳吓了一大跳赶紧往后退开三四步,紧张兮兮地盯着那只热得舌头伸在外面不断流口水的阿拉斯加。

    虽然这头阿拉斯加体型巨大,目测有一百多斤,但看起来傻乎乎的像头人畜无害的猪,宋均阳和它面面相觑之际,忽然房屋大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后大喊:

    “乐仔,进来吹空调!”

    阿拉斯加立刻撇下宋均阳爆冲进屋内,留下宋均阳像只鬼鬼祟祟的老鼠在门外探头探脑,女人打开放在门外的遮阳伞,警觉地向宋均阳走来:

    “你是谁?你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

    随着女人靠近,她注意到眼前这名青年眉目俊朗、身材挺拔,即使穿着普通,也掩抑不住他出众的帅气面容,女人的问话立刻柔和许多:

    “请问你要找谁?”

    宋均阳客客气气地说:

    “您好,我找这个家的男主人,麻烦您带个话,说是宋……沈均阳找他。”

    女人想了想,答应了:

    “行吧,那你这里等着。”

    说完女人就转身进屋去了,宋均阳不住地用手抹去从额头滴下的汗,莫名地感觉到一道、或是几道目光在暗处直勾勾地观察他,人天生就对视线的感知极度敏锐,宋均阳抬头望向二楼,然而太阳太大了,他的眼睛一遭受强光刺激,就条件反射地流下了生理眼泪。

    绝对有人在看自己,是谁在看自己?宋均阳捂着眼睛,等了好久好久,久得他怀疑自己要中暑了,那个中年女人总算出来了,态度变得冷淡许多:

    “先生不在家,太太在,太太说先生一会就回来,邀请你进去坐坐。”

    如果不是真到今天这样走投无路的境地,打死宋均阳他也不会来,可就这样回去宋均阳又实在不甘心,脑子里全是母亲因化疗而憔悴枯槁的面庞,宋均阳连犹豫的时间都不敢浪费,跟在女人身后走进屋内。

    敞亮的客厅里也是古色古香的中式装潢,梨花木椅上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人,优雅美丽却神情傲慢。

    宋均阳记得她的模样,和记忆中没有太大区别,果然只要够钱,就连时间都能停驻得久一些。

    “阿姨好。”

    宋均阳局促地向女人打招呼,女人微微颔首,但没有招呼他坐,即使她叫宋均阳坐,宋均阳也不敢坐,他只是僵硬地在一旁站着,原本笔挺的脊背都不自觉地弯下了,窘迫的视线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

    “很久没见你,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