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从妈妈口中听到了她不想听的话时,很难不随着工作的行为惯性而觉得她妈是在讲不该讲的话,是在试探着她的边界。

    如果她真能对亲人都做到工作中的无情与界限分明,该有多好。她清楚现在的自己做不到,也并不是所有工作都能随着自己的主观意愿而迅速推进的,只能是,出现问题时解决麻烦,提高自己解决麻烦的能力。

    挂了电话后,孟思远松了口气,心中赞美自己有进步,至少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即使是口头的建议,她也只能做到这样。

    完成任务后,她躺在了沙发上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翻着相册。在美国她随手拍的照片还蛮多,洛杉矶挺好玩的。

    往上划时,她翻到了张甜品照,是巧克力蛋糕,很好吃,切开后巧克力流心流淌在盘子上,幽暗的灯光下显得非常好看,她忍不住拍了张照。

    此时回味着,她都能清晰地记得细腻而几近完美的口感搭配。

    她点开了照片,才发现图片的角落里,是他的手。朦胧的光线像是一层滤镜,但仍能清晰地看到他突出的指掌关节。他的手挺大,手指并不细长,带着一种模糊的粗砺感,指甲剪得短。明明是干干净净的一双手,她却觉得做过许多坏事。

    俗世里,要想做点事,又怎么会不将手弄脏呢?

    他的财富体量,不仅仅只是字面上的金额,更是隐含着在本城有多少能量可以调用。一个能够调用这些能量的人,必然被这些能量碾压过。

    可他身上却没有恨的痕迹,也没有讨好的谄媚。不知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他内心就没当回事。

    当他笑着说是运气时,已经消化了所有过往的痛。不是轻舟已过万重山,而是没有可以讲的人。

    她明白这种感觉,而与他不同,她心中还是会有恨的划痕。

    那是他的右手,没有戴戒指。

    可对他那样的人而言,都不是单身与否的问题,而是有几个。

    下午终于出了点太阳,阳光撒了一点进屋子,落在光裸的脚上,暖暖的,却还是有些凉,脚背不由得在沙发上摩挲着汲取一点暖意。加湿器在角落里轻声运作着,她裹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抓着手机,继续往上翻着照片。

    拉拉杂杂翻了一堆图,朋友圈发的图太过正式,还有许多有趣的瞬间,她挑着发在了ins上,那是个没什么人关注、也不会被搜索到的地方。

    也许是巧克力蛋糕太好吃了,孟思远将它当作了最后一张照片。

    发完后,她进入关注列表,点进了李敏的账号。

    李敏已经好几年没有发了,她结婚那一年,是她发的最多的时候,但也不过是平均一个月一条。

    她发过她的蜜月旅行,是在马尔代夫的一个私人岛屿上。孟思远偷偷查过那个酒店,一晚的房费,比她那时一个月的房租都要高。

    她发过内蒙的旅行照,她以前上班时就说过,想去看内蒙的风光,而不是在人生浪费在无意义的工作中。

    她也会发奢侈品,孟思远知道,她的第一只爱马仕,是lindy。

    这些,李敏都没有发在朋友圈中。她极少发朋友圈,包括她的结婚,孟思远曾自作多情地想过,结婚那么重要的事,她肯定会发吧,是不是那一条把自己给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