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词,你怎么又哭了?”当秦婉词为萧奕洵的情义而忍不住哭泣的时候,身后不远处,忽而有一个熟稔的声音,带着关切,轻轻传来。

    秦婉词愣了一下,这是……萧玉辰?

    她蓦地觉得身子有些僵硬,回过头一看,萧玉辰身着一身深紫色的长袍,显得身姿更加修长英挺,只是面容里除了带着关切,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沉。

    她没想到萧奕洵和萧玉辰会这样突然地相见。

    萧玉辰本是想先去后宫向贤安太妃请安,路过上林苑的时候,恰巧看见了正在凉亭里的秦婉词和萧奕洵,听不清二人究竟说了什么,只看见秦婉词伏在萧奕洵的身前,似乎在哭泣。

    今日在含元殿,萧奕洵已经让秦婉词独自面对一切,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又惹秦婉词哭泣了?他不由想起当初在且柔,为了萧奕洵,秦婉词那一次痛彻心扉的哭泣和嘶吼,真能让人心碎。如今二人已经重逢,萧奕洵如何还不好好珍惜,还让她一直哭?如此一想,萧玉辰自是有些动怒。不过他不好发作,所以只是冷冷地看着萧奕洵,将他的身影,慢慢地冰冻在自己的眼里。

    秦婉词赶忙抹了抹眼泪,有些懊恼叫萧玉辰看见自己的样子,对萧玉辰道:“没什么事,玉辰哥,想到一些事情,有些感动,忍不住掉了点眼泪,倒是叫你见笑了。”

    萧玉辰看了秦婉词一眼,看不出她的表情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强颜欢笑,索性道:“在且柔也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自己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控制控制情绪,不是白白让人担心?”随后他叹了叹,道:“不过这样也好,你的眼泪总算被该看到的人看到了,不然也枉费了你这几年辛苦在离漠。”

    虽说萧玉辰是出于关心秦婉词说的这些话,可他的语气异常生冷,宛如铁块,猛地砸向萧奕洵。萧奕洵如何听不出他言外之意,说的就是自己不管不顾秦婉词,让她一人在离漠吃那么多的苦,他本想说几句,可低头见秦婉词的脸色有些不好,便忍住了心中的怒气。

    他知道,秦婉词不希望自己与萧玉辰闹矛盾,所以忍着性子,对萧玉辰道:“多年不曾见到玉辰哥了,没想到,玉辰哥的变化这么大。”

    虽说萧奕洵叫了自己一声玉辰哥,萧玉辰却依然一点面子都不卖,皮笑肉不笑道:“变化再大,只怕也比不上你豫昭王。”

    萧奕洵亦报之一笑:“玉辰哥过奖了,说起来,我的变化是得好好谢一个人,说来,那人,玉辰哥你也很熟的。”

    秦婉词眉心猛地一跳,这二人说话暗藏刀锋,火药味浓的不得了。萧奕洵口中的那个人指的还能有谁,必然是西平王萧城毅。萧奕洵与萧玉辰最大的心结就是萧城毅的处置方式,他们可万不能在上林苑争吵起来。眼看萧玉辰眼里似乎要冒火,秦婉词赶忙轻哼了一声:“奕洵,我很不舒服,先去大皇嫂那边休息吧。你与玉辰哥叙旧什么时候不好叙?”

    秦婉词拽着萧奕洵的手臂,似乎要坠倒的样子,萧奕洵赶忙一把抱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怎么,哪里不舒服么?需要请太医么?”

    萧玉辰蹙眉看了看秦婉词,神情莫测,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冷声道:“既然婉词身体不舒服,豫昭王你就多陪陪她,我先告退了。”

    萧奕洵没有回头,抱起了秦婉词,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我的王妃,我会照顾好。至于和玉辰哥的叙旧,我们总有时间。”说完,萧奕洵抱起秦婉词就走了。

    秦婉词在萧奕洵怀里躺了很久,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到底该怎么说才能缓和二人的关系。本来以为,二人就算有矛盾,这面子上总归还能过得去,哪知这才刚一见面,就有这样浓烈的冲突意味,这让她着实很难过。秦婉词前想后想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在心里暗自着急。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萧奕洵低沉的声音慢慢传到自己的耳中:“婉儿,你一次身体不好,能缓解一下我与萧玉辰的冲突。可这借口,你能用几回呢?”

    秦婉词心猛地一跳,瞬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轻声道:“你都知道?”

    萧奕洵轻叹一声,将秦婉词放下来站好,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无不心疼道:“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可你总不可能时时在我的身边,你总有见不到的时候。”

    “可是,你们能不能不争吵?”

    “不能。”这一次,萧奕洵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凝神看住秦婉词,忽而问了一句:“你能原谅舒雪么?”

    秦婉词脱口而出:“不能!”说完这话的一瞬间,她就愣住了,看着萧奕洵,许久没有说话。

    是,她绝不可能原谅舒雪。自己的父母皆是因为宿伊而死,这杀父的仇恨,岂能说放下就放下?即便骨子里留有同一种血液,那种仇恨,也不会轻易消散。本来,她想着,或许为了自己,这两个男人可以冰释前嫌,可是到头来,她似乎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