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好了。豫昭王,我终于等到你了。”

    没有想到,连皓月并非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因为即将与萧奕洵正面交锋,激动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从他当年在战场上与萧奕洵短兵相接之后,他就一直希望能够与萧奕洵在战场上真真正正的打一场,可是世事难料。萧奕洵忽然归隐,他又因杀了印襄而被撤去一生职务,宿伊死后,他更是觉得此生再无可能与萧奕洵一战。

    出使长安之后,他再一次见到这位名动天下的豫昭王,心中更是按耐不住。可那时萧奕洵已不再掌兵,而自己也不知何时能够执掌一方军印。没有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竟有了向萧奕洵挑战的机会,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秦婉词感受到了连皓月的豪情,知道他亟不可待,却还是摇头:“皓月,我知道你想与豫昭王一较高下,可是现在我们兵力不如他,军力相同之时,你都没有把握能赢他,何况是现在?”

    连皓月压根就没听见秦婉词的话,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低头凝视秦婉词,重重说了一句:“荣苏,谢谢你。”秦婉词正怔然,想问他谢什么,连皓月则继续说道:“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能与豫昭王一战。”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荣苏的帮忙,如今他压根不可能站在萧奕洵的面前。

    秦婉词还以为连皓月要说什么,看着他眼中万丈的豪情,无奈道:“你谢我做什么,是你自己的本事。可是现在,不是什么机会的问题,而是,皓月,离漠形势很不好你知道么?”

    “我知道。”连皓月忽然伸出双手按住秦婉词的肩膀,凝望着她,深深点头,目光坚毅而热烈,“荣苏,这一仗我等了很久。你要在我身边,这一仗,无论胜负,你都要在我身边看着我,帮助我。”

    连皓月的眼神太深,看着自己,竟不似寻常那般,秦婉词略微有些觉得不自然,但是心中却有些被连皓月打动。

    其实,她本来是想帮助萧奕洵的。知道奕洵要打茺乾城,她自当竭尽全力暗中助他。可是再看到连皓月眼中那犹如太阳一般热烈的豪情,她却犹豫了。他知道连皓月一心想要与萧奕洵堂堂正正的打一次,无论胜负如何,只求无愧于心。而她,如果在其中暗动手脚,让连皓月大败,既愧对连皓月,以后说出去,也会让萧奕洵失了颜面。又想起,昨日在战场之上,连皓月飞身相救,又为自己报了大仇,还对自己信任有加,这样的情义,她实在歉疚难当,这个时候,又怎能再暗中害他?

    秦婉词微微闭眼,心中默念,奕洵,对不起,这一次,可能没有办法帮你了。爹,娘……为了这一份恩情,这一次,女儿可能真的要帮一帮连皓月了。不过奕洵,我信你,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最后胜利的,一定还是你。

    感受到自己的肩头,连皓月的双手越来越有力,秦婉词澹然微笑,抬头看着连皓月,镇声道:“好,我帮你。我们便来与豫昭王比上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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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定决心这一次自己要协助连皓月,秦婉词也是彻夜思索,这一场仗,究竟该怎么打。其实,若论兵法谋略,她虽说从小耳濡目染,也有几分本事,但比起连皓月,那就实在是班门弄斧了,能帮连皓月的其实不多。不过她却有一个优势,是连皓月永远无法追上的,那就是——对萧奕洵的了解,在这个方面,她可比连皓月了解的太多了。

    同为将帅,萧奕洵主攻战术战略,基本上就是通过各种情报来分析敌军的战术、战略,然后推演交战之后,敌军的对应,以料敌变化而取胜。这种战法,可以说相当让人惊艳,龙靖枫与林希筠应该也属于这一类统御型的将帅。

    与他作战,基本上全程都有可能在他的牵引之下,自己的每一步谋划,每一次部署,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就是那种明知被他看穿,也无能为力做出改变的挫败感,无论从现实还是从心里,对人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那么连皓月的话,应该是正统兵法之中“正合奇胜”的将帅类型,因为他向来仁义,往往适用最小的牺牲来确保战争的胜利,用最小的投入得到最大的利益。既能正面对抗,又能在对抗中找到对方的破绽,在以奇取胜,可以说是孙子兵法”以正合以奇胜的典范。

    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连皓月的行军特点,倒还真对应现在不利的局势。

    这一仗,如果想要赢萧奕洵,就看这一次,连皓月能不能找到萧奕洵的破绽,以奇胜之!

    当得知萧奕洵的动向之后,连皓月第一时间就从曜日回援茺乾,并且下令四方城池只要有多余的兵力,全部调出,支援茺乾,显然是要与萧奕洵一决生死。

    秦婉词自从知道了萧奕洵率军向茺乾进军之后,心中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等连皓月下令四方全部去支援茺乾的时候,她才猛然惊觉不对,不!奕洵的目标不是茺乾!

    她刚忙在连皓月下达命令之前制止了他,急道:“不对,皓月,你不能这么让所有的援军都去茺乾。”连皓月一怔,问她何出此言。秦婉词慢慢解释说:“茺乾虽说不是屯兵重城,兵力不如曜日,但是他军资粮草雄厚,真要打起来,可能比曜日还要难。豫昭王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而且,他一定也能够料到,你知道他要打茺乾,一定会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起来去支援茺乾。茺乾一旦有了重兵防守,那要打下来几乎比登天还难。豫昭王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连皓月沉默片刻,仔细思索了秦婉词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喃喃自语:“也就是说,豫昭王的目的不在茺乾,而在其他?”他侧过头,看着身后身后那张巨大的羊皮地图,上面的山川江河,峡谷关隘,城池疆土,每一块地方都已经谙熟于心。最终他将目光定格在茺乾城和彭关一处,眸光犀利如鹰:“我知道了,豫昭王他要打的是彭关!”

    彭关,是茺乾与曜日之间最重要的关隘,如果攻下的彭关,曜日便再无可能得到茺乾的支援,谭允墨的大军一直在曜日守着,没有茺乾的支援与威慑,曜日陷落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