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还要粗一些,好像这边眉尾有个痦子,还有他的嘴唇还要薄一些,眼睛还要细一些。”

    江辞根据左修的描述连续画出三张画像,到了第四张时左修方才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张已经七八分像了。”

    江辞盯着画像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他?

    “你确定?”

    “嗯,那个人长得就是这个样子。”

    江辞盯着画像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将晾干的画像叠好收了起来。

    “当时你还听到些什么?”

    左修陷入沉思,回想起那日的场景稚嫩的小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晏殊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

    “别害怕,我们会保护你,今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左修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我父亲被那个人杀害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凶手说是上面的旨意,他们只是听命行事,随后就一剑刺入了我父亲的胸口,我吓得大喊了一声,母亲急忙捂住了我的嘴,但我们躲避的地方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母亲牵着我的手就往后院的方向跑,那边一处假山后面有个狗洞,她把我从狗洞里推了出去,让我一定要离开京城有多远跑多远,呜呜,我不知道母亲后来怎么样了,当时心里很害怕,脑子里只有母亲让我跑出京城的话,于是我就一直跑一直跑,等天亮的时候躲在一批运送货物的车上逃了出去。”

    说到这里左修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是我害死了母亲,如果当初我没有引起凶手的注意,母亲就不会死了。”

    晏殊伸手轻轻搂住了他:“我相信那一刻你母亲做了她认为最正确的决定,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左修浑身颤抖,嘴里反复说着:“我一定要找到杀害他们的凶手,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江辞默默盯着左修,看着他因仇恨泛起血红的眼睛,不由勾起了儿时最深刻的记忆。

    那年,母后被栽赃陷害,绝望之下纵身跳下城墙,那日漫天大雪飞扬,汴京的那场雪格外的冷,母后的尸体就倒在雪地上,鲜血将地面的无暇白雪染红了一大片。

    那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四岁的年纪对生死还是很模糊的概念,可看到母后嘴里不断向外吐血,他能感受到她当下身体的剧烈疼痛,依旧清晰的记得,她在临死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祁儿,一定要好好活着,要远离京城。”

    江辞看向满眼通红的左修:“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亲人的真凶。”

    左修怔怔的看向江辞,这个看着很冷漠的大哥哥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江辞怀疑,左御医的死也许和他们暗中调查当年谢氏难产有关,于情于理他都该给左家含冤而死的六十几口人一个交代。

    随后江辞又仔细询问了关于左家被害当晚的情况,左修这个孩子很聪明,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对查找真凶非常关键,尽量在组织语言时能说到重点,江辞问什么他就有问必答。

    半个时辰后,江辞对于整个事发经过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如他最初在案发现场猜测的一般,凶手是在寅时左右出现在左府的,最先死在凶手剑下的正是左御医。

    江辞推测原本凶手的目标只有左御医一人,可左御医在书房与凶手说话时察觉到了情况不对,趁机从书房逃了出来,并且还在院中大喊救命试图将府中的下人都召唤过来,结果左御医低估了凶手的能力,亦或者说没有料想到他并非孤身前来,最终不仅自己丢了性命,连带整个左府上下所有人都被残忍杀害。江辞回到鸿月楼,连夜派人喊来了魏钊。

    魏钊刚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睡眼惺忪看向江辞。

    “深更半夜这么着急叫我过来,难不成是查到凶手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