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关系!在你看来,凡是没听说过的工艺技术,甚至名词术语,都是子虚乌有、故弄玄虚的哗众取宠,但曾经也是咱们闻所未闻的钯碳催化剂和加氢还原工艺,如今不仅成了红星制药厂的技术支撑,而且是全厂的主要收入来源。对此,王厂长如何解释?”

    “这......”如此打脸的事实,让老王哑口无言。

    毕竟是一个班子里的同事,老王的尴尬虽然是咎由自取,袁厂长却没想让对方下不来台,他淡漠地说:“当今社会,科技发展日新月异,那些第一次听说的新工艺、新技术、新产品,也许明天就会在面前变成现实,所以,面对任何新名词、新概念、新术语,不要一概排斥,更不要随便否定。因为,我们处在一个信息和知识爆炸的时代,从未见过和首次听说的东西太多了!”

    这既是领导对下属的批评和告诫,也是袁厂长给老王的一个台阶,尽管老王不一定领情,旁边的夏总却认为这是他借坡下驴的好机会,“袁厂长的话很有道理,现在是知识大爆炸时代,我们要随时准备接受新知识和新事物,不过,我认为王厂长的意思也不是要否定规划中的内容,他只是比较谨慎,是吧,王厂长?”

    老王神态漠然,不置可否。

    因为会议主题不在这里,袁厂长并未把老王的态度放在心上,他摆了摆手,“咱们不要在规划内容上纠缠了,即使现在不懂,将来也会逐渐明白那些内容的意义。开始已经说过,今天开会的目的,主要是讨论机构和人员调整的事,刚才班子里的两位同志已经发表了他们的意见,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谈谈各自的看法吧。”

    老夏想了想,“技术科的部分职能划归总工办,把科技规划的执行机构放在技术科,这主意不错,但技术科和总工办有没有隶属关系呢?”

    “没有,这是两个相互平行的管理机构,它们的侧重点不一样,今后技术科的重点在于技术规划的监督与执行,总工办的工作重点是对全厂现有技术的管理。”老袁解释道。

    “让薛科长调任总工办当主任,相当于为方翰民让位,他对这种平调会不会有意见呢?”因为以前技术科和总工办是上下级关系,老夏是薛科长的顶头上司,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还有私交,关键时刻,老夏不忘为薛科长争取利益。

    “老薛在技术科长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五六年,这期间他在技术上有什么建树吗?我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反正我是没有一点印象,哪怕是合理化建议也没有!”

    “在我印象中,对全厂生产单元进行工艺技术摸底排查的建议,好像就是薛科长提出来的。”老夏终于从记忆中搜出了一件往事。

    袁厂长点了点头,“没错,建议是薛科长提出来的,但在技术科搁置了一两年,纹丝未动,最后是方翰民调入技术科以后完成的。”他停了停,继续说道:“行啦,这就算是老薛的功劳吧,夏总的意思,要把薛科长的职务往上提一提?”

    有人说,领导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这话一点不假。在一个领导班子里,各成员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和小团体,一旦涉及到班子成员朋友圈的利益,只要不违背大原则,一把手往往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班子里的同事一些面子。既然老夏公开为薛科长邀功请赏,袁厂长也乐得给他个顺水人情。

    “老薛在技术科长这个位置上待了五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觉得在他调离技术科长这个岗位的时候,应该给予一定鼓励。”老夏干脆把话挑明。

    袁厂长想了想,“是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在兼任总工办主任的同时,把他提拔为副总工程师。”

    说实话,这样的提拔聊胜于无,在红星制药厂,老夏的总工程师都是个虚职,副总工程师就更没有实质性权力,但在名义上,这个职务要比一般科室主任高半个格,无论对老夏还是老薛本人,算是个安慰。

    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当然没有意见,老夏对这样的提拔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老薛在技术科长的岗位上确实乏善可陈,袁厂长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老薛提升职务。

    见大家没有不同意见,袁厂长说道:“方翰民的职务由技术科副科长,升任技术科科长,主要是为了便于贯彻落实有关技术进步的近中远期规划,大家应该理解这样做的目的和意义。”

    王副厂长已经好一阵没有说话,当老袁提出方翰民职务调整问题的时候,他再次打起精神,“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方翰民现在的身份是以工代干,说白了,他还是个工人,而且是合同制工人。按照国营企业内部任职资格规定,他这样的身份,不符合担任职能部门一把手的条件,我看还是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