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饶德信和田文英刚结婚没多久,住的房子也是土砖加石棉瓦,破烂得很。饶德信也只是帮别人开车,哪有能力自己买车。

    本来一向有大男人主义,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的饶德信那次都差点动手打何小楠了。要不是身边其他村民拦着,饶德信当时就要撕了何小楠那张嘴。

    从此以后,何小楠骂饶德信的这句话,饶德信记了快三十年,一直未曾忘记。

    哪怕何小楠后来跟着她儿子进了城,几年才回一次村里,平日难得一见,但饶德信都不会忘记何小楠给自己的侮辱。

    所以,看到刚才上车的这妇人是何小楠,饶德信顿时脸色就跨了下去。

    何小楠却毫无所觉,或者说故意装着不知道,反而笑呵呵装作很熟的语气道:“饶德信,那边是工业园区,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了?难道你在工业园区上班么?”

    饶德信没好气地道:“是啊!”

    何小楠一点都不在意饶德信的冷淡,反而大叫一声道:“哎哟,这都五十好几了,还出来上班啊?要我说,你儿子就是不孝!你这么大年纪了,就该坐家里享福啊!去年听别人说过一嘴,说名扬在城里开早餐店呢。怎么?早餐店挣不到钱,还要你出来上班补贴家用啊?”

    见何小楠似乎不知道这一年多来自己家里发生的变化,饶德信也不想多说。

    这就是个碎嘴毒蛇的刻薄妇人,既然她不知道自己家里发生的变化,饶德信也不想跟她多说。

    于是,饶德信摇头道:“身强力壮的,享什么福?出来上上班,每天锻炼一下,对身体还有好处。”

    何小楠摇了摇头,讽刺地笑道:“呵呵,那可不对。像我儿子,现在月工资6000多,他媳妇儿也有5000多。我跟着他们吃住,每个月还给我1000多的零花钱。天气不好就在家看电视,天气好就出来游玩一下,多逍遥自在,上什么班呐?要锻炼,到河边散散步,到乡下爬爬山,都是锻炼嘛,干嘛非得上班?所以说,根本原因,就是你儿子挣不到钱,养不起你们。”

    饶德信懒得跟她说,摇头道:“那你儿子儿媳蛮有本事的!”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那个饶德信不认识的妇女扭头道:“楠姐,听说你儿子最近买了一辆轿车?”

    何小楠顿时眼睛都笑眯了,连连点头道:“不错!他和媳妇儿工资加起来有一万多,按揭买辆车没压力。加上孙子也上学了,每天开车接送也方便一些,所以买了一辆小车。”

    副驾驶那女的又问道:“什么车?花了多少钱啊?”

    何小楠道:“什么车我不懂,我只知道办完手续连贷款一起要十多万。”

    那女的羡慕地道:“也不知道我儿子什么时候才能买一辆车啊!”

    何小楠安慰道:“你儿子工作不错,努力两年,买辆车没问题,反正现在车子便宜。”

    然后,何小楠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对饶德信道:“饶德信,你家距离工业园区那么远,怎么没买辆车呢?每天打出租车上下班,挺不方便吧?”

    语气中,一种浓浓的鄙视混合着不言自明的优越感。

    饶德信再也忍不住,加上想起以前何小楠骂自己的话,饶德信没好气地道:“是啊,是有点不方便!所以,我也定了一辆车,现在就是去车行取车呢!”

    “啊?”何小楠吃了一惊,然后又反应过来,呵呵笑道:“你还真会开玩笑!我刚说你应该买车呢,你就真买了车,还说得跟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