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皇贵妃稍稍一想觉得有理,面色缓和几分,再看剪出的窗花也觉得玲珑许多。他长出一口气,伸手由章丹扶着站起来,慢慢踱到前厅,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了往日气度。

    章丹说得没错,赏菊宴上被赏菊临幸并不算是坏事,这至少说明瑶帝眼里还有他。而和瑶帝的恩宠比起来,什么尊严,什么脸面,他都可以不要。

    一个没有恩宠的人,那才是真的颜面扫地任人践踏,就像冷宫里的白茸。前些天他派人还去打探过,回报称人已经被繁重的活计压得直不起腰,整日像个病痨咳嗽不停。

    这样就足够了。

    瑶帝舍不得杀他,可像这样被遗忘在宫里其实比直接杀死更残酷。

    倒是林宝蝉,早死早超生。

    想到这里,他突然问:“陆言之有什么消息吗?”

    章丹刚要答话,就见有个伶俐的小宫人挑帘进来,立在门口说慎刑司的陆总管求见。

    他好笑:“倒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陆言之进来后没有任何废话,看看左右没闲杂之人,压低声音:“都查清楚了,林宝蝉的死应该是郑子莫一手策划,贼喊捉贼。”

    “哼,我就知道他脱不了干系。不过你确定吗?”

    “还没找他,但奴才派暗中人查过了,出事当天郑子莫让人出门搬东西,可自己却有好一阵子不知所踪,消失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足够他潜回去作案。”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大门再走进去不怕人瞧见?”

    陆言之解释道:“前两年地动,浣衣局的后院墙上裂了道缝,后来下大雨又冲开些,恰好能容一人勉强通过。那郑子莫人如麻杆,从缝隙穿过去很容易,而且那面墙正好对着蒸煮房,也就是林宝蝉死的那间屋。”

    “可有人证?”

    “有一人可作证他往后院方向去过。”

    “他背后肯定有人主谋。”

    “要不要把他拿到慎刑司审问?”

    “先不用,主使是谁你我都清楚,这点罪名不够分量。”昀皇贵妃沉吟片刻,“那贱人一计不成还会再来,你回去告诉郑子莫,让他好好管理,不论是谁,只要在浣衣局做活他都要负责,虽说都是些草芥,但既然罚到那里就说明罪不至死,要是再弄出人命,他这个管事的就别当了。”

    陆言之点头称是,只听上首又道:“此事就到此为止,别去声张,知道吗?”

    “明白。”他欠身退出去,直退到院子里才稍稍挺直腰身,一直等候的小徒弟阿笙紧跟着他出了宫门,这才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院里头静悄悄的,我都喘不上气。”

    陆言之笑骂:“蠢材,你怕什么?”

    阿笙道:“第一次来这等森严的地方,自然紧张。我要是师父来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