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帝都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出现任何波澜,它依旧矗立在那里,如它这千年以来做的那样,安静看着这众生沉浮。

    衡玉折返帝都,先回了趟家里接云成锦和云衡茹。

    亲自把这两个裹得厚实的小家伙提溜上马车,衡玉说:“走吧走吧,我带你们出去玩,你们说不动你们母妃,就来烦我。”

    这些天衡玉忙着尚原的事情,很久都没陪他们玩过。

    云成锦和云衡茹平时很听话,但两个未满十岁的小孩跟衡玉玩惯了,怎么可能长时间待在屋里,一直闹腾着要出府逛街。

    衡玉被他们吵得烦了,就随口答应下来,只恨这亲王府里怎么没多个哥哥姐姐,让他们为她‘负重前‌行’。

    云成锦假装没听到,乖巧道:“长姐,等会儿我们去吃什么?”

    衡玉顺着他的话问:“你们想吃什么?”

    傍晚,沈洛回到家里,陪着沈国公一块儿用晚膳。

    用过晚膳,沈国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谈性,将沈洛叫出来陪他在院子里散步。

    “三皇子以前一直不讨陛下喜欢,但这次事情过后,陛下应该会变得看重他。”

    “这是为何?”

    “陛下能从三皇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以陛下的性子,不会再苛待了三皇子的。但这样一来,太子殿下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皇宫里,云成弦被太子堵住了去路。

    红墙白瓦的宫道长廊里,云成弦恭敬向太子行礼,绝无半点儿能让人挑出毛病的地方。

    太子脚步极轻,步步逼近了云成弦。就在两人只有半步之遥时,太子停下脚步,冰凉的右手虚虚握在云成弦的脖颈上,带起一阵刺骨的颤栗:“老三,你可真是好手段。孤头一次栽跟头,居然是栽在了你们的手里,也‌是笑话。”

    云成弦垂眸:“弟弟不知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猛地收回手,用丝绸制的帕子仔仔细细擦拭右手,仿佛刚刚是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云成弦注意到这一幕,眼神比地上的碎雪更冰凉。

    “你素来聪明,是不懂,还是装作不懂,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你在宫中安安份份的,你说,怎么就不能继续安分下去,非要学你那薄命的母妃?”

    云成弦身体猛地一震,牙关紧咬。但他不敢抬头,不敢让太子看见他眼里深深的怒火与恨意。

    他就这么低着头,两手拢在身侧,看着那绣着四爪蟒袍的衣角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直到周围都已悄无人声,他才缓慢抬起眼来,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坠入他的眼里,他的眼睛一片血红。

    有些仇恨一直在暗处滋长,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但总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一次又一次激化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