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世祯一骨碌跳了起来,走到窗边一看,只见远处乌烟缭绕,起初火势还不大,但忽然轰隆隆几声巨响,当是引燃了预先埋下的火药,一片大屋稀里哗啦爆炸起火,声若爆雷,撼天可怖,炽热火浪迅速蔓延开来,熊熊火光直冲上天,王府登时大乱!

    那起火之处离囚室尚远,外间守卫都吃了一惊,纷纷走到墙下观看火势,不敢擅离职守。远处匆匆本来一队精兵,说道:“王爷叫我们来看平南王世子怎么样了?”那些守卫忙道:“平南王世子老老实实在屋里。”那队精兵说道:“王爷说这场火起得奇怪,不要擅自转移人质。”两队人马便聚在一处交谈商议。

    荣世祯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即飞身跃上房梁,将火药引线安置在东边屋瓦上,又牵着引线飞落在地,点燃火绒烧着了引线,随即躲在房柱之后。

    那引线搓得很细,一团橘色火苗如同小兽般,沿着绳子迅速攀上房梁,接着轰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光浓烟之中,屋顶轰隆隆豁开一个大洞,破瓦烂木如飞雨流星般纷然崩落。

    外间精兵看守齐声惊叫,当即取钥匙要开门进来。荣世祯心中着急,不待碎屑落尽就从柱子后奔了出来。只见屋顶起火,火焰飞溅,四处墙壁地板都起了火,房梁则摇摇欲坠,只剩下了一半还架在空中,荣世祯飞身就要跃上。

    哪知一小片烂瓦裹着火光极速坠落,砸落在地又反弹起来,嗖的一声势若急箭,笔直射向荣世祯!

    荣世祯吃了一惊,身在空中无处可躲,当机立断扭身避开要害,接着锁骨下方一阵剧痛,那烂瓦刺入了他的肌肉之中,一阵尖锐疼痛传至全身。

    荣世祯砰得一声摔落在地,疼得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剧烈颤抖。

    只听屋门打开,众精兵已经奔入屋内,荣世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死也要走出去!”咬紧牙关,取出一个火药小布团,在起火的地砖上点燃了布团,立即反手掷出。

    那小布团爆炸开来,众精兵急忙退后躲避。荣世祯趁机飞身跃上半截儿房梁,从火光中翻身出了屋顶。

    只见远方太阳还未落下西山,一轮圆月已挂在空中,夜空幻变出蓝色、青色、紫色种种云霞色彩,映衬着不远处重重橘色火光,绮丽光艳绝伦。

    荣世祯头晕目眩立在屋顶,晚风吹得他衣角飘飘,四周屋瓦火焰丛丛,浓烟弥漫。

    他锁骨下方剧痛难忍,心知若是起出瓦片,伤口立时会涌出大量鲜血,逃跑之时就会留下血迹,还不如留在伤口中阻住血流,因此也不去理会。

    只听众精兵又跑到屋外大叫:“世子,你快下来,仔细摔了!”

    荣世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振奋精神,环顾四周,看准了王府布局方向,便又掷出两个火药小布团,众精兵举盾遮蔽,荣世祯趁机跃到了旁边一株大树上,又接连在各处屋顶、高墙、树木、假山之上纵跃起伏,不时抛下火药小布团阻止追兵,他迅速向王府后巷奔去。

    人质走脱,非同小可。那队精兵立即吹响笛哨示警,穷追不舍跟在后头,一路上又有无数王府精兵加入其中,叫嚣着捉拿荣世祯:“他到底在哪里?”“跑到前面去了!”家丁仆人又乱着运沙运水灭火。

    幸得夜色黯淡,荣世祯又专走隐蔽之处,便如泥鳅在田地里东躲西藏,那些精兵始终没能把他逮住,反而越追越乱,不一会儿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所在。

    荣世祯松了一口气,从墙头飞跃在地,钻入花园树丛急行,快到王府后门之时,火药已经用尽,却见后门已有重兵团团把守,连墙上都密密麻麻伏得有人。

    荣世祯心中一凉,暗急:“后门出不去了,这可怎么办?”又想:“先从别处出去,再绕到泰安巷和许掌柜相会。”

    他方才在屋顶了望之时,看见王府西墙之外是一条巷子,只有几辆马车经过,并无什么相邻人家,因悄悄转身奔向西首。

    此刻王府中巡查更加严密,呵斥叫喊声此起彼伏,吵得荣世祯脑中嗡嗡乱响,好一会儿才绕到西墙方位。

    这一带是王府仆人所住的房屋,王府精兵防备人质逃跑,先派重兵守住几处大门,还未及派人到这一带来看守。大人们都去前面救火了,几个仆人家的孩童正站在廊下看热闹耍子,此外更无一人。

    荣世祯心想:“天助我也。”捡起石子扔到远处,砰的一声石头落地,几个小孩吓了一跳,争先恐后奔入屋中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