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亭这晚回了自己的厢房,她上了屋顶,看着隔壁柳春桥的院子里灯点了一夜,仆人们从屋子里出来时都面色似鬼。

    她猜柳春桥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柳自平也来了,他匆匆进屋看了一眼就立刻出来了,他站在院子里,哆嗦着,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被李重山扶住了。

    他道了声谢,继而就哭起来,从柳春桥被人重伤到现在,他都做出了一幅严父模样,就是那些能培养出江湖才俊的府里,该有的家长作派,他对儿子的受的伤不当回事,不看在眼里,只当成一种历练,而不是正在流血,使儿子痛苦的伤口,他对李重山更关心,时不时让仆人去询问他有什么需要,还有闲情邀请他来下棋。

    但此刻柳自平装不下去了,他扑倒在李重山脚下,不顾脸面,没有风度的大哭起来。

    “桥儿啊,我的桥儿啊···”他大喊大叫,李重山十分动容,硬是搀住他,没让他的双膝实在地跪到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呢,柳春亭伏在屋顶冷笑。

    她无聊地抬头望了望天,天色渐亮,但还有一颗星子迟迟未坠。

    柳春桥还是没死。

    他的命实在是硬,被人在胸口破了个洞,又中了毒,却还是活了下来。

    柳春亭看了一夜,灯灭了之后,她实在扛不住,才回房睡了。

    醒来之后,她又翻上屋顶,却发现柳春桥小院里的气氛丝毫未见轻松,李重山坐在屋外石凳上,剑就搁在桌上,他一身寒露,面沉如水,不知道坐了多久。

    这是怎么了?

    柳春亭正疑惑,忽然听见了一声怪异的嚎叫,她吓了一跳,辨出声音是从柳春桥的屋子里传出来。

    与此同时李重山哗然起身,直奔屋内,连剑都忘了拿。

    柳春亭眼神一闪,又等了片刻,才翻进了院子里,她走到石桌旁,拿起了剑。

    她抽出剑,剑光劈出来,锐利得像割在她脸上,剑锋更令人不敢久视,怕会划破眼珠。

    传言这把剑是一位铸剑师赠给李重山的,那时候李重山初入江湖,路遇这位铸剑师被歹人威逼,他替这位铸剑师杀了来夺剑的歹人,可惜他来得太迟,铸剑师的妻儿都被歹人杀了,铸剑师心灰意冷,便将剑给了他,这位铸剑师一辈子只铸了这把剑,是个无名之辈。

    他告诉李重山这把剑名叫太微,意为太上行空,微思若渺,若存若消,不兴不亡。之后铸剑师就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这的确是把宝剑,但柳春亭并不喜欢,不过,她还是想要。

    李重山曾说过她不适合用这把剑。

    “这把剑在我手里只是一把剑,但在你手里,就成了一把凶器。”

    可在柳春亭看来,天下神兵利器说白了都是凶器,沾了血,背了人命,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