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得是方始!你为什么突然和他动手!”他气极了,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无奈来,他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她就是本性如此,让人不好过,她就开心了,她眼里没有任何人。

    “你故意如此,你就是喜欢这样。”他失望不已,心里又一次动摇了。

    柳春亭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突然道:“你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坏。”

    李重山静静站着,他只怕自己把她想得还不够坏。

    “我哪儿知道只是看一看他的疤就会让他气得要拿刀砍我呢?”柳春亭道,“今日若是别人不小心看看了他的疤,那人岂不是就被他杀了?”她就是不提方始,顾左右而言他。

    李重山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

    “这人明明比我坏得多。”柳春亭道。

    李重山冷笑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她,不愿意听她狡辩。

    柳春亭绕过来,委屈地看着他,问道:“难道你觉得我比他坏?”

    李重山不理她。

    柳春亭也不再说什么了,只低下头,望见他腰上别着的太微,便伸手拨了拨剑穗,又故意大声地叹了口气。

    李重山想着要呵斥她,瞥见剑穗在她指间微微晃动,他心口却是猛地一震,不知是痒是疼,他神色松动,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这样低头站在他面前的样子,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柳春亭总是沉着,她脸上常挂着一缕笑,但他一眼看出来,那是佯作的天真,她的真面目残忍异常。故意笑着走到男人身旁,她引起那些可疑的目光,但真的勾引到那些轻浮的人上当后,她就立刻变脸,凶神上身,抽出鞭子舞到他们眼睛上,嘴上,更轻佻的地方,她看他们痛叫她就大笑,眉目飞扬,动人得像刚活过来。

    他笃信她会走上邪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路,所以他一双眼时时都在她身上,盯着她,监督她,等她犯错,等她露相,怕她犯错,怕她露相,怕更多人和他一样,看出她的真面目。

    “你不是说有朝一日,要杀了我吗。”李重山忽然问。

    柳春亭抬头看他,眼珠子一转,说道:“那是为了激你收我做徒弟,现在你救了我,我们两清了。”

    李重山笑起来:“你倒是算得很明白。”

    柳春亭道:“我向来恩怨分明,谁对我好,我便也对谁好,人家对我好三分,我就要对他好十分。”

    难道春桥对你不好吗?李重山想问,却又不知为何没有问出口。

    他说:“这世上对你好的人很多。”

    柳春亭却是不以为然,她道:“我若是愿意,也可以像柳春桥一样,做出个招人喜欢的模样,但是我不愿意,就因为这样,他们就讨厌我,这样一想,这些人对我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算什么东西?”

    最后一句她又显出一贯的戾气,李重山起眉。

    柳春亭看出来,便闭嘴不再说了,她现在不愿意惹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