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太医,柳忆松口气。

    这会儿里间已经收拾妥当,柳忆晕头晕脑挪回里间,回忆太医的话,他虽心里放松下来,却也不太想睡。

    昨天夜里议事时,皇上说着说着话,突然晕了,这都缓了快一天才醒过来,幸好没什么大碍。人醒了消息也放出来,那齐简,按理说也该回来了。

    柳忆斜靠在垫枕上,慢慢抿着水,北面的事,还有宫里的事,他还是想等齐简回来,再当面问问。

    就这么又熬了估计快半个小时,齐简还没回来,柳忆有点累了,只好缩回被子里躺好。

    摸摸额头,感觉不出来冷还是热,头依旧还是晕的,他眯着眼睛,恍惚间想起了上辈子。

    烧成这样,好像上辈子也有过,当时还是个小孩儿呢,缩在床上一个劲儿抖,吃了药温度还是没降,又累又睡不着。

    不过那时候,好多人住一间,大半夜的,他再难受也只能咬牙挺着,连哼都不能哼出声来。

    把比自己大的孩子吵醒了,会很惨的,生病时候全身没力气,打架肯定打不过,哪怕还是个小孩子,趋利避害的事情,也是懂的。

    裹着薄薄的被子,熬了一整晚,第二天天亮了,烧也勉强退了。

    柳忆想到这里,下意识笑了笑,自己可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第二天,拖着颤抖的两条小短腿,竟然还能抢到吃的。

    这辈子,也就病过那么两三次,一发起烧,爹妈和妹妹就急得团团转,后来上了战场,身体反而好起来,连病都不病了。

    果然还是要锻炼身体才行啊,柳忆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下定决心,病好后一定每天去跑圈,就算只为了以后的上下之争,也得把身体锻炼好。

    这么胡思乱想好半天,齐简还没回来,他有心喊晓斯进来问问时辰,又考虑到,晓斯也一整天没睡,还是让他在外面打个盹吧。

    也不知道齐简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宫里又是什么情况

    这次回来后,他才意识到,齐简这些年,走的也是步步维艰。不,其实不是回来才意识到,而是在蜀地听说齐王殁了,就意识到了。

    柳忆默默叹口气,软糯少年,陡然间失去庇护,怎么可能不难?

    齐简不像自己,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庇护,所以满身铁打的筋骨,摔也摔不痛,压也压不死。

    齐简他,是被齐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然怎么能长成如此,粉雕玉砌纯白如纸的少年?又怎么可能如兰似菊,温暖的好像一池春水?

    他甚至连喝酒,都还不会呢,就被毫无征兆地扔进争斗漩涡,没了齐王的齐府,就是块肥肉,被各方虎视眈眈,忌惮又垂涎。

    异姓王,对皇权而言,是个威胁,皇上可能想趁机收回权利。

    没了齐王的齐府,到底算不算得上助力,值不值得在齐王功过未定时出手相助,对皇后而言,也值得考量。

    甚至对于齐简生母姜夫人,这个半大儿子和手握齐府家业实权,哪个更好些,也可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