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心爱的姑娘?”

    梁岁好跟着她在心里念叨了一遍,过了好半晌才想起这么一桩陈年旧事来。

    她好似一瞬间又重回到数年前。

    星河回转,千百盏花灯在池水中漂泊长夜不眠。

    她记不得那是什么日子了,只记得在那一方破瓦房里,温婉亲和的妇人倚在床头,借着烛光一针一线的缝制着手里的衣裳,而她便趴在床脚打哈欠,一会儿无聊的摆弄手指,一会儿懒洋洋的滚倒在妇人的膝边。

    妇人偷笑,戳着她的额头佯作赶她。

    她说娘在为秦三郎制一件要赠与姑娘家的莲蓬衣。

    是哪家姑娘来着?

    梁岁好握拳锤掌,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可不就是裴家娘子吗?”

    琴奴确认着门外没人,急忙将她拉进屋里,把人引到桌边坐下,这才细细询问起来。

    “是哪个裴家?”她话音一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手指一个劲的抠着桌角,活像是要生生把桌子钻个洞出来,“我一直盼着有个嫂嫂,可又不好亲自向兄长问上一问,先前听闻你从前似乎和阿兄颇有渊源,这才向你打听。”

    “那娘子可是问对人了。”梁岁好没作他想,自信的拍着胸脯打包票,“我敢说整个堰州城里,除了秦将军,肯定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她也不打算卖关子,张嘴就把秦如珩在江南时的风流韵事说了个底掉。

    “江南能有几个显赫的裴家,自然是长乐坊的那位。”梁岁好比了个大拇指,她深吸一口气,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据说是秦将军随着裴家公子上门拜访时偶然撞见了裴家娘子,一见倾心。”

    听到这里,琴奴不禁摸上自己的脸,她想着秦如珩大抵上是极喜欢这张皮相的。

    那么,她的小把戏或许是有胜算的。

    “裴家这位娘子极少出门,见过她一面的人寥寥无几,但看过的都称是位美人呢。”

    “至于旁的。”梁岁好蹙着眉,似乎当真想不起太多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一句话里断上半天,隔了好一会儿才能接上下一句,“裴夫人早些年吃斋念佛,曾施粥救济流民,裴家的这位嫡亲小姐好像也自小随着裴夫人一同诵经祈福。”

    “我猜她定是个慈悲心肠的女菩萨,待人和善又大方。”

    她又补充一句,俏皮的吐着舌尖:“就像蓉娘子一样。”

    琴奴不置可否的笑笑,也不知是该庆幸这个像,还是该厌恶这个像。

    铜镜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她偏过头与镜中女子遥遥对视,忽然觉得极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