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在释行文二十来岁文秀的面容之上,这个年轻的僧人刚刚渡过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劫难,苍白的脸色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红润。

    几天下来,他的身材瘦削了不少,僧袍下锁骨如少年一般地突兀着。而在他略带忧郁的眉头,有一颗朱砂般的金刚痣,这使他天生具备了某种佛相。

    他床榻前此时站立着三个男人,面目很真实,笑容很友善。

    最右手的这个棱角分明,一脸英气,额头有着一缕卷卷刘海的家伙他认得,那是在滩涂之上一招杀了八个赊刀人救了他性命的家伙。因为他身上的杀气太重,自己还曾有意不理会过他。

    “我们认得,你可以叫我刘驰驰。”他一笑,伸出温暖的大手。

    对于这握手的奇怪礼节,释行文尽管不懂,但仍善意地回以双手合十之礼。

    “阿弥陀佛,贫僧释行文。”

    站在中间看起来最和善的锦衣胖子笑道:

    “听他说,你都在我府里昏睡有三天了,这下见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在下是这金陵城里殷字号商铺的东家,殷十六。”

    “殷少东家。”他依然合十道。

    “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中唯一有皇家血统的家伙,吴王李恪的后人李默余。”殷十六指着他左边的白衫公子介绍道。

    李默余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得出,他是三个人中话最少的一位。

    一一打过招呼之后,释行文竟然挣扎着刚刚痊愈的身子从床榻上下来了。

    见状,殷十六赶紧叫阿蛮上去帮扶着,一面问道:

    “和尚你伤体尚愈,急着起身为何?”

    释行文尝试着站定道:

    “打扰贵府已久,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既我已无恙,当跟各位谢别了。”

    十六没想到这和尚这么知趣,赶紧伸手拦了一下。

    “不打扰的,和尚你多虑了。还是再住些时日,等身子完全康复了再走吧?”

    释行文坚持谢过道:

    “我自南方徒步月余抵达金陵城,一者是为了六月份这名动天下的讲经大会。只为拜谒西域圣僧,听经道传佛理。另者,也是要到这金陵城里办件要事。如今因伤耽搁了数日,心中已是不安,不便再留,就此别过。”

    说完执意要走。

    看他这副体虚站立不稳的样子,刘驰驰他们三个甚是担心,有意一再挽留。可这和尚却是性格执拗得很,坚持要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