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保留一丝侥幸心理的乱藤四郎,听到药研这么一说,泪水再也崩不住了,一咕噜地就从眼里涌出,他难过地别过身去,摘下头上的小帽子遮住自己的哭脸,不想让主人看到自己这么娇气的一面。

    没有谁能在面对和亲人分别的时候能云淡风轻,除非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刀剑里藏凶,人情里何尝不是?

    人情有冷暖,刀剑付丧神何尝没有?

    木莳将他的手轻轻挪开,认真地替他擦着滚烫的眼泪。

    “是我不好。”她这么承认着,“事到如今我并不敢跟你们保证什么……”

    说到这,她转向众刃,其中也不乏和乱以及药研一样与亲属分开的,她对他们说:“我把你们召唤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你们剩下的几人同我一起作战,从敌人手里夺回我们的本丸,但如你们所见,对方十分强大。”

    “二是,你们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与我解除契约,回归本灵。”

    这意思一落,好几刃都露出惊诧神色。

    木莳继续道:“你们大部分人阅历都比我丰富,懂得审时度势,比起信任我这个无论有还是没有资格的主君,我相信你们更有自己的判断。”

    “我现在要的,就是大家在这里,把话都说明白。”

    “这里不再有时政的束缚,也没有明文规定的责任,一切都能遵从你们自己的意愿。”

    阳光下,少女身姿纤细,看起来俏生生。

    她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面孔趁着红装宛如玉雕一样白皙。

    众刃一时都没有说话,这一刻都深深明白他们目前的处境。

    但比起审神者,刀剑付丧神,总是要快活一些的。

    “不论签订契约与否,刀剑,始终都是被主人束缚的呢。”宗三左文字忽然叹道,柔美的脸上却多了一分清明,“笼中之鸟即便飞出去也找不到归处,回归本灵也只是供奉在祭祀那个魔王的身边。于在下而言不过是从一只鸟笼到另一只鸟笼罢了。”

    说罢,他静静直视木莳:“既然都是束缚,那在下宁愿选择留在您的身边,至少能发挥作用呢。”

    虽然宗三的话一如既往压抑矫情,但他确实点出了某种本质的东西。

    刀剑,就是为了能同主人一并斩杀敌人而存在的啊。

    不论前方的敌人是谁,恶,即斩。

    “主君,孩子,莫要担心。”小乌丸上前轻轻握住木莳的手,“为父会一直与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