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轻啊。”

    皇后轻轻一叹,脸上倒是不见丝毫怒色。

    “齐家祖上乃开国元勋,忠义之家。兄长在御史台也有几年了,也算年轻有为。堂叔忠勇伯一直兢兢业业,是为大能。能入得宫来,也是为家族增光。不成想,竟入了歧途。”

    齐舒小脸煞白,一直喊着‘再也不敢了’。

    皇后不为所动,“念是初犯,堂叔又于户部建树颇高,本宫也就不对予以严惩了,回家去吧。”

    选秀未结束,秀女就被直接遣送回家的,十有八九就是犯了错。皇后便是不予以惩罚,齐舒的名声也臭了,怕是再无人敢上门提亲。是以齐舒当即脸色惨白如雪,满眼都写着惊恐。

    “娘娘饶命,臣女知错了,臣女再也不敢了…”

    现在的她,再无平日里半分桀骜不驯,吓得眼泪哗哗的,妆容花了头发乱了,不见楚楚可怜,倒是显得十分狼狈。

    皇后入住中宫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历过?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齐舒空有野心,却城府不足,就此遣送回家起码还能保住性命。若真做了皇家媳,摊上个稍微有点手段的小妾侧妃什么的,迟早都得被害死。

    看在她好歹也姓‘齐’的份儿上,皇后没追究她的过错,已是宽慈。要知道,被推入水中的那位,可是礼部侍郎的千金。礼部尚书近年来身体不大好,已向陛下递交了辞呈。等他退下后,就得礼部侍郎升上来。这位老侍郎,是他的学生,出了名的公正无私,严正刻板。天天把礼义廉耻之乎者也那套挂在嘴边。一丁点事情,都能写出一大篇的锦绣文章,十分难缠。

    陛下虽有时候嫌他啰嗦,却还是认可他的能力的,对他也很是倚重。

    如今他的宝贝孙女无端被人陷害差点命都没了,依着他的脾气,肯定是要搬出那些繁复的规矩唠叨个几个时辰的。

    把齐舒打发回家后,皇后还得把礼部侍郎的夫人叫进宫里来好生安抚一番,算是给人家一个交代。

    齐舒这种从小养在深闺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眼皮子浅,哪里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一直喊冤叫屈,一直求饶。

    皇后听得烦了,这小姑娘也太不知好歹,好在他们家早就从忠勇伯府分出来了,要不然礼部那位老侍郎,非得当朝跟忠勇伯来一场辩论不可。一个是老腐朽,口才了得,一个是经商的天才,黑的能说成白的。这俩对上,还不得引经据典吵个三天三夜?陛下和满朝文武啥也别干,就剩吃这两人的唾沫了。

    “送齐姑娘出宫。”

    皇后吩咐了一声,便起身往内寝走去。

    “是。”

    尹姑姑招来两个粗使嬷嬷,一左一右的托着齐舒出去了,期间齐舒一直在哭闹。

    祖母说,以她的才貌,必定能入选,到时候光宗耀祖,整个齐氏都以她为荣。忠勇伯府的人,都得看她的脸色。

    母亲说,父亲白担了个嫡子的名头,却还不如个庶子有出息。都三十多的人了,整日里除了溜街逗狗逛青楼,什么也不会。否则我们家,也不至于落败至此,被人给生生扫地出门,只能眼睁睁看人家安享荣华富贵。若生在名门世家,又有如此才情容貌,就等着世家子弟纷纷上门求娶,一辈子锦衣玉食,将来封了诰命,看谁还能瞧不起咱们。如今,还得自个儿去谋前程将来。不过没事,我的舒儿长得美又聪明,肯定能当上王妃。做王妃那可比做什么世家夫人神气,那是要上皇室玉蝶的,甭管什么世家诰命夫人什么的,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父兄也会跟着沾光。

    齐舒满怀信心的入宫参选,一步步走到现在,原本以为皇妃的头衔已是囊中之物,却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头,失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