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奉予睡起觉来像昏迷。

    从早上七点多一动不动地睡到晚上还没有醒的意思。我逗了他好几下,他睡得死死的。

    早饭时,爷爷对我的猜测表露出强硬的……装没听见态度,这反而让我有些怀疑。

    如果我真的猜对了,那他早顶不住压力对我坦白了。如今老头给出这么个反应,呵呵……恐怕这事比我猜的还严重。

    得。反正不管这杜奉予身上有什么秘密,今晚都能看出个苗头来。

    以防万一,我把爷爷赶到我的偏屋去睡,怕杜奉予真的大半夜发疯给老头吓过去。至于我,就留在主屋盯他一宿,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名堂。

    老头不知在紧张什么,平时八点多就睡熟了,今天熬到九点还磨磨蹭蹭地不肯睡。他又提起那堆老生常谈的话题,说我是童子命,自带天罡正气,阴鬼不敢轻易伤害我云云……

    我感觉自己就好像那个孙悟空,被唐僧念得一个头两个大,直接冷下脸给老头赶走了。自己则关了灯,静静地坐在炕梢等深夜降临。

    老摆钟踢踏踢踏地走着针,时针渐渐指向午夜。

    其实我不太能熬夜。毕竟白天干那么多活,夜里急需睡眠恢复体力。坐了两个多小时,眼皮就渐渐撑不住了,只好卷了根爷爷的旱烟叼在嘴里提神,透过火光撩起的袅袅轻烟盯着杜奉予胡思乱想。

    如果他没有这副模样,都进不来我家院门。

    我不在乎什么姑姑姑父姑表弟的。

    二十三年没回来,甚至在我和爷爷最艰难的几年,也见不到他们的人影。我们爷俩在乡下风餐饮泪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现在看我们日子过得好了,他们又把烫手山芋丢回来,这算什么亲人?

    爷爷喜悦讨好的样子让我觉得可怜,觉得屈辱。同时,我也忍不住在心里鄙夷自己,怎么会对男人产生心痒的感觉。

    爷爷已经被俘虏了,我不能也拜倒在他的脚下。

    我烦恼地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看,可心眼却如影随形地睁开,细数起回忆中对方的一颦一笑。更别说那奇怪的脑内雷达,几乎一刻不停地强迫我洞察对方的呼吸。

    “吱——”

    外屋传来清晰的响动,将我从噩梦般难以逃脱的妄想中唤醒。

    我停下思绪,瞥向主屋紧闭的房门。

    刚刚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家里几十年的老碗架柜,每次拉开柜门都会发出那个动静。

    爷爷饿了吗。

    “嘎——”

    又传来柜门关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