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青嬷嬷面上的异色,南嘉心里一沉,正打算细看时,她就已经转圜过来了,然后面露悲戚的道:“回福晋的话,我们格格这胎本就怀的艰难,好在府里的莫大夫医术高明,有他尽心为格格保胎。格格的胎息好歹也稳定下来了。昨儿个莫大夫来请脉,还说格格这胎必定能平安生产。可不想…”

    青嬷嬷说着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地道:“今日一早,格格的身子就有些不适了,奴婢本打发了柳枝去前院里请大夫,谁知却跑了个空。柳枝回来禀了格格,格格就说自己已经好多了,不必再去折腾。谁知午时刚用过午膳没一会儿,格格就又说肚子疼,奴婢连忙了赶过来,和两个丫头将格格扶到了卧房里歇息,又打发了柳枝再去请大夫,可还没等到大夫来格格就……就小产了。”

    听完青嬷嬷的描述,南嘉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还不等她细想,上首的乌拉那拉氏就开口问道:“你说你们主子是吃完午膳后才肚子疼的,那她中午的吃食你可还留着?”

    “回福晋的话,那时格格吃完的剩菜虽已经收拾了,但格格一出事奴婢就马上让人去厨房里将其重新取回来了。”辛嬷嬷恭敬的道。

    “嗯,如此就好。”乌拉那拉氏满意的点点头,又对着一旁的玉筝道:“你再去请徐太医仔细验验李格格的吃食。”

    玉筝应声而去后,乌拉那拉氏继续问辛嬷嬷:“你们主子出事前可有什么异常?当时服侍在身边的人都有谁,一并叫进来吧。”

    “回福晋的话,格格自有孕后就不喜嘈杂,今日一直在格格身边的除了奴婢,就只有柳枝和柳絮了。不过奴婢当时走开了一会儿,格格发作的时候身边就只有那两个丫头在。”青嬷嬷回忆道。

    乌拉那拉氏闻言,立即让人将柳絮和柳枝带了进来。她们两个一进来,立马就跪在地上给厅里的人行礼请安。乌拉那拉氏也不叫起,直接厉声道:“李格格为贝勒爷孕育子嗣有功,如今小产全因你们照料不周之故。主子遭难,身边伺候的奴才是个什么下场,你们应该清楚。”

    自然是主辱仆死了!

    此言一出,立时吓得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不住的磕头求饶,其中一个长相普通的身着浅黄色衣服的丫头哭求道:“福晋明鉴,奴婢们对主子忠心耿耿,伺候主子万不敢有一丝疏漏,福晋饶命啊。”

    “哼,饶命?你们的命如今可不再我手里,想要活命,全靠你们自己把握。”乌拉那拉氏冷声道,“李格格出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快如实道来。”

    青嬷嬷毕竟出自内务府,又是李氏倚重的人,乌拉那拉氏自然要给她几分颜面,但对着这两个小丫头,她就没那么好的脾性了。

    柳絮和柳枝此时被乌拉那拉氏的威严吓得方寸大乱,再顾不得什么,柳絮连忙道:“福晋息怒,奴婢万不敢欺瞒您,格格虽早上有些不适,但后来确实好好的,直到……直到午膳后我和柳枝扶着格格进屋,格格不小心闪了一下腰,这才叫唤着肚子疼的。后来辛嬷嬷听到我和柳枝的叫声过来,就让柳枝赶紧去请大夫了,我和青嬷嬷两个扶着格格去了卧房,格格刚躺下没多久,肚子里的孩子就……就没了。”她说着好似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满脸的苍白,额上全是虚汗。

    南嘉听完柳枝与之前青嬷嬷差不离的描述,心里越发狐疑起来。这种两个人的视角和关注点几乎相同的说辞,就好像是事先商量好了的一样。

    她悄悄撇了一眼乌拉那拉氏,果见见她面上划过一抹怒色,接着厉声道:“好个花言巧语的贱婢,嘴上说着忠心,可实际上三言两语全是假话,竟想蒙蔽本福晋。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拉出去狠狠的打。”

    她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粗壮的婆子进来拖了柳枝往出走,柳枝想张嘴求饶,却立马被堵住了嘴。

    屋里众人见乌拉那拉氏发怒,皆心中一凛,面上越发恭敬了起来。乌拉那拉氏利眼一扫,就到了青嬷嬷身上,“青嬷嬷,你是李格格身边最得用的人,你不会也如刚刚那个贱婢一般,妄想用虚言假语混淆蒙蔽真相吧?”

    “奴婢对主子的忠心日月可鉴,万不敢对福晋您有一丝隐瞒。”青嬷嬷忙磕头道。

    “那就好,”乌拉那拉氏面色缓和了下来,“本福晋问你,李格格今日就只见了你们三个人吗?午膳后李格格为什么不在屋里休息,出门去做了什么?她刚身子不适前你又去了哪里?李格格到底是如何小产的?”

    福晋乌拉那拉氏一问完,南嘉就紧盯着青嬷嬷的表情,见她微微犹豫了一瞬,才开口道:“福晋恕罪,奴婢先前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觉得那些事与格格小产关系不大,这才……”

    “哼!有没有干系什么时候由一个你奴婢决定了?”乌拉那拉氏冷声道,“还不快如实交代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其实,今日午膳是我们主子与大格格一起用的。用完午膳后,主子与大格格一齐出了正厅,奴婢将大格格送到院门口,折返回来时就听到格格的喊疼声,紧接着就看到格格下身有血迹留下来,奴婢慌忙让柳枝去请大夫,然后与柳絮两个扶着格格往内室里去,”她说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声音低哑的道:“福晋明鉴,格格确实没等到太医,就已经小产了。”

    这怎么可能?南嘉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