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头高悬,两人终于找到了唯一一家旅店。店里店外只有他们两个客人,等了许久后厨才慢吞吞走出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手中还拿了一块洗过的抹布。

    “老人家,”楚云七上前一步试探着问道,“我们想在此投宿几日,不知可还有空房?”

    店家似乎脾气不好,听了他们这样说,连头都不抬一下,只低头擦着柜台嘟哝道:“没了,没了。”

    “可是……”段临风想要与他争辩这里分明空无一人,这时却听到了头顶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正在奇怪,楚云七拦下了他,笑道:“没事,不知店家这里可有果腹之物,我二人舟车劳顿,实在饿了。”

    老人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他缓缓背过身去自顾自擦起了桌子:“厨子不在,后厨开着,自便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古怪,但因没有更好的去处,腹中又实在饥渴,也就不再多问。后厨距离并不远,跨过一间庭院便是,两人推门进了厨房,柴火果然是冷的,然而地上却有许多人进人出的脚印,显然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个热闹的旅店。

    段临风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辈子没进过厨房,只和金秋雁学过些烧烤技术,楚云七也只会下一点简单的清汤挂面。两人摸索了一圈,没能找到现成的鸡鸭鱼肉,只从梁上的篮子里凑出两碗面条胡乱下了锅。待他们端着碗出去,那老人竟然还在原地擦桌子。

    “老人家,这店里只有你一人么?”段临风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老人家摇摇头,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有许多人。许多人。”

    段临风左看右看,见厅堂中空无一人,不过几张桌椅而已,心中大怪,还想再问几句,就听得耳旁吸溜几声,楚云七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在桌边嗦起了面条。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楚云七一起坐下,压低声音问道:“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楚云七端起面碗不慌不忙喝了一口汤,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的面条:“的确很奇怪。”

    “饿死鬼投胎!”段临风打掉他的筷子,“你没听见他的话么?”

    “别急。”楚云七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也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后面的事。”

    他二人是何等默契,这句话一出,段临风顿时心领神会。他不再说话,而是拿起筷子往嘴里慢慢扒拉面条。

    等到他将碗里最后一根面条咽入腹中,楚云七终于拍了拍手直起身来,对着楼板朗声说道:“楼顶屋外的兄弟都蹲累了么?要不要出来聊一聊。”

    老人擦桌的动作停了下来。头顶的楼板传来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接着从屋外涌进来十几个带刀的大汉。

    “上面的交给你了。”楚云七将剑往段临风手中一丢,单手撑起桌板往前一跃,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一旁用来插筷子的竹筒。他扬手一抖,只听得稀里哗啦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那些扬起的刀刃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筷口大小的孔。

    埋伏在楼上的人也如潮水般涌下来,段临风左手刚接过断水剑,右边就有一道刀光向他劈来,他却不急着拔剑,而是往后一让,伸手捏住那人拿刀的手腕往前一拽,将人摔在了地上。楼道狭窄,最多不过能容一人上下,后面的人避之不及,接二连三跟着他一起摔倒在楼梯上。

    楚云七又从地上捡起几根筷子,威胁道:“暗器无眼,再动一下,这筷子穿的就是你们的喉咙。”

    来者或许未曾料想到这两个年轻侠客的武功竟然如此高绝,一时也没了底气,面面相觑了一阵,不知是达成了什么共识,齐刷刷扭头就往外跑。段临风太久没有活动筋骨,原本还想着酣战一场,怎么肯这样轻易放过他们,提了剑就要追上去。想不到身后的老人忽然出声道:“两位少侠,算了吧!那是官家的人,你们追上也没用啊。”

    段临风这时才想起后面还有一个人,忙回过头去将他扶起坐下:“老人家,你没有伤到吧?”

    “没事。”那老人心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对前面的楚云七拱了拱手,“少侠真是心思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