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坐松檐下,宵眠竹阁间。

    清虚当服药,幽独抵归山。

    巧未能胜拙,忙应不及闲。

    无劳别修道,即此是玄关。

    六一泉在孤山之南,又名竹阁。

    宋哲宗元佑六年,苏东坡与惠勤上人曾在此地一同哭吊欧阳修。

    徐言陪着钱德洪一路行来,见到苏轼题的《六一泉铭》很是感慨。

    “登孤山而望吴越,歌山中之乐而饮此水,则公之遗风余烈,亦或见于此泉矣。”

    钱德洪背负双手,吟罢指着身前的竹子道“乖徒儿,昔日阳明先生格竹子格出心学来,你便没什么想法?”

    徐言苦笑道“学生哪里能和阳明先生比较。”

    “阳明先生谪居龙场时环境很恶劣。他时常都会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圣人处在他的环境会如何做。”

    徐言思忖片刻道“这可有些难度。孟子他老人家是贵族,孔子他老人家就更不用说了周游列国收徒无数。似乎没人像阳明先生那样倒霉。”

    “圣人只是会适应环境。”

    钱德洪毫不犹豫的点道。

    “阳明先生正是悟出了此点,才有了之后的心学。”

    徐言觉得钱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好不容易有机会探讨心学,他自然不肯放过。

    “敢问恩师阳明先生是如何看待朱、陆学说的?”

    “朱子通过经书得天理,之后才去实行。陆九渊通过静坐得天理,再去实行。二人都认定知行是有先后顺序的。而阳明先生则认定知行合一。这便是最大的不同。”

    钱德洪和声解释道。

    “阳明先生不也提倡静坐吗?”

    徐言追问道。

    “那可不一样。陆九渊提倡静坐是希望从心中得到真理。而阳明先生提倡静坐是因为世人心浮气躁。他只是希望人们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平静下来。所以阳明先生与陆九渊的心即理是完全不同的。”

    稍顿了顿,钱德洪接道“陆九渊提倡修养,朱子侧重学问。为朱、陆争是非是枉费心力。阳明先生既不否定朱子之说,也不对陆象山先生的心学有敌意。阳明先生认为应该公正的看待朱陆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