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决议一定,唐人景就看出了大哥的意图,他虽心里不齿大哥之卑鄙手段,但也不好明面指出,只能私下与二哥通气。

    这唐凤元本就在江湖上锻砺出了烈性,如今明白自己大哥竟用这般手段侮辱打压自己,自是怒火中烧、气急败坏,愤然寻了卧病在床的母亲道冤屈。

    凤元在唐家不受父亲与长兄待见,可这十年来,他也并非与唐家全然切断了联系。凤元与三弟人景向来关系密切,即便后面凤元被逐出家门,人景也在私下里与二哥维持着关系。

    再者,老夫人恰好与唐老爷意见相左,三个儿子里,她最惦念、最溺爱的非凤元莫属。凤元十来年一日不曾着家,逢年过节也不见踪影,真要将她这个做娘亲的心也疼碎了,如今趁着自己大病,二子终于归家,自己留他尚来不及,他耍了脾气叫怨,做母亲的自然什么也满足了儿子,便答应凤元,不愿娶妻便不娶了。

    可林崇明的要求又不能不管,又商议两日,最终老爷夫人一同敲定,干脆将那林家小妹以正妻之礼纳入唐家,但名位只能给三个儿子做串妻。

    唐老爷态度决绝,说凭林君卓的臭名声,施舍个串妻之位已是抬举,若不是为了给妻子治病,倒贴钱将君卓送来做家奴,他们也不愿收留。

    自己亲妹妹受此言语侮辱,林崇明无动于衷,唐家愿意收下君卓,其目的已经达到。

    可唐晟言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他原本是想将君卓这个脏贱之人丢给凤元,以此来羞辱贬低他,却不想将祸水引到了自己身上,还白欠三弟一个人情。

    最可气的是,林崇明这奸医竟趁火打劫,在婚约合帖上索要天价彩礼。林家还为此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们唐家给的彩礼越高,礼数越齐全,越能对外挽回颜面。我这是替亲家着想。”

    唐老爷与唐晟言皆无可奈何,为了拿到后半程药方,只好应允林崇明。

    婚事一定下,翌日唐家便派下人往林家运彩礼去了。

    依照集贤城纳娶串妻之风俗,订婚第二日,男方家里便要几位丈夫共同到女方家中迎亲的。

    这也是唐晟言与唐人景兄弟二人顶着炎炎烈日,也要动身前往古圣堂的缘由——他们要到林家去,将未来的串房妻室林君卓接回唐家,准备成婚。约定好了兄弟三人一同,可临行之前,唐凤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晟言与二弟不和,压根不愿见到他。人景又知晓二哥脾气,他向来行踪不定,此次成婚之事本就是大哥使计针对于他,现在又弄得个这般两败俱伤的结果,他心里铁定横着气,迎亲这种事肯定是赌气不愿来的,随他去吧。

    ——

    “人景?”

    “......”

    “人景?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晟言的发问将人景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他抬手遮住额头,身后小倌立刻上前,为两位少爷撑起油纸伞。

    “...哦,没什么。大哥,您不必多虑,翠文不会说什么,我也不在乎多个串房妻子。无非就是家里多双碗筷罢了。”

    “哼。”晟言轻笑一声,“你倒豁达。也对,你与翠文琴瑟和鸣,都有了孩儿,区区一个贱妾,她倒也犯不上在乎。可你二哥...恐怕不这么想吧?你与他关系厚密,他没少在你面前骂我吧。”

    话里是试探,话外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