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给维内塔带来无上财富的织机与纺车,如今也落满灰尘。

    千万织工一朝沦为衣食无着的赤贫者,除了少数幸运儿能够离开城市、投奔亲朋,绝大多数人无处可去、无路可走。

    他们或涌入港口,与盘踞在码头的外邦人争夺本就所剩无几的面包;或徘徊在广场与暗巷,出卖肉体、沿街乞讨;还有人选择前往塔尼里亚,祈祷能在陌生的土地上找到一线生机。

    仅海蓝一座城市,过去一个月内发生的凶杀就比维内塔曾经一个季度的恶性案件数量还要多。

    每天清晨都有残破的尸体被运出市区,草草掩埋在城西的乱葬墓地。

    商人攥紧了钱袋,不再轻易买入;农民们捂住了粮食,不敢随便卖出。一来一去,又将面粉价格推向新高,进一步加剧了贫民窟的滋长。

    在这种情况下,海蓝富人的审美也不自觉地转向保守和低调。

    桃红的绸缎被压进箱底,深黑的天鹅绒成为了新风尚;

    简朴安全的轿式马车如今更受青睐,过去那些花枝招展的敞篷座驾反再难觅踪影。

    所以当骑兵护送马车辚辚驶过海蓝的街巷时,惹来最多关注的反倒是护送马车的骑兵,而不是马车本身。

    ……

    从海东港出发的马车,最终停在维内塔陆军总部的边门外。

    车夫从座位

    跳下,摆好脚凳,打开车门。谦恭的姿态,无以复加。

    一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首先走下马车。

    三十代男人身材匀称、相貌英俊,胡须打理得干干净净,衣服和靴子也一尘不染。

    他啧啧打量远处金碧辉煌的陆军总部,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果然,越缺少什么,就越想要炫耀什么。」

    「不能对暴发户的审美能力过于苛求。」冷漠的声音传出车厢,又一个独眼缺指的中年男人走下马车:「皮萨尼船长。」

    「您说的很正确。」三十代男人风度翩翩地颔首:「是我唐突了,蒂耶船长。」

    听到这话,提前来到边门等候的喀拉上校火冒三丈,手中的剑柄都快要被攥出了水。

    然而从始至终,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都没有认真看过喀拉上校一眼。

    「够了。」

    最后一位乘客——鬓发、眉毛都已斑白的老者——走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