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情有了变化,部署也要有变化。”斯库尔上校皱起眉头,扫视其他大队长:“你们可以有疑问,但是先要执行我的命令。”

    各大队长不敢再耽搁,纷纷抬手敬礼,策马离去。

    萨卡希奇上尉一直拖到最后,等其他尉官都走了,他才忧愤地警告:“上校,如果我们让出河岸,就等于把河谷村的侧翼完全暴露给伪政府军!”

    “两害相权取其轻。”斯库尔冷冷回答。

    萨卡希奇无法反驳这个理由,他横下心,主动请战:“请让我带本部人马渡河一战!”

    斯库尔瞥了上尉一眼:“不准。”

    “为什么?”萨卡希奇悲愤至极:“敌军重炮就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完全有机会摧毁它们!甚至夺取它们!”

    “别小瞧了萨内尔!”斯库尔彻底失去耐心,他厉声呵斥:“就因为把他当成幸进的无能之辈,我们已经付出了惨痛代价!他既然敢把大炮摆在那里,他就不怕你去攻!”

    斯库尔上校指着东岸刚刚收获过的麦田:“看到那片一点遮蔽物都没有的空地了吗?敌人从那里走过,他们就是我们的靶子。但是我们踏上去,那里也会变成我们的屠宰场!想去送死?那你就自己去!这场会战,一个士兵也不能浪费!”

    萨卡希奇被教训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抬手敬礼,一言不发地离开。

    不知使用了什么特殊原料,大议会军释放的烟幕比单纯燃烧湿柴产生的浓烟逸散得更加缓慢;也不会随着热气流冲上天空,而是久久漂浮在地表,随风流动。

    因此,直到东岸丘陵上的八门重炮完成装填,又朝着河谷村射出一轮圆弹,笼罩战场的烟雾才稀薄到可以模糊看清河对岸景象的程度。

    大议会军的炮兵指挥官见状,立刻下令改为装填霰弹,并调转炮口对准正西方向,只等叛军左翼部队在视野内出现。

    然而,当东风终于褪去覆盖在大地上的薄纱,让两军的部署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的时候。大议会军的炮兵指挥官惊讶发现,叛军左翼各方阵已经后撤了至少半公里。

    大议会军的炮兵指挥官不甘心地命令开火,核桃大小的铅球掠过山坡、河道和田野,散布在几十米宽的范围内,最终只打倒三两个倒霉蛋,完全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杀伤效果。

    大议会军的炮兵指挥官下令重新装填圆炮弹——敌军虽然后撤了半公里,但仍旧未脱离重炮的有效射程。

    然而后撤的叛军左翼各部队开始变换阵形,方阵逐渐摊薄为矩形,士兵之间的距离也拉大。显然,叛军指挥官不准备再后退,他将麾下各部队回撤到重炮有效射程边缘的位置,打定主意要用松散阵形硬吃炮击。

    正如大议会军的炮兵指挥官一眼就能看出叛军指挥官的策略,叛军的指挥官看样子对于大议会军的想法也了如指掌。

    双方都很清楚彼此的战术与思维方式,同时都在竭尽所能利用对敌方的了解获取优势。

    大议会军的炮兵指挥官走到大炮旁边,试着触碰炮身。

    仅仅三次射击,八门重型加农炮的外壁就已经烫到可以煎鸡蛋。即使隔着一层手套,也能感受到厚重的青铜里面积蓄的巨大热量。

    原隶属于新垦地军团的炮手正在给大炮降温,整桶的菜籽油倒进炮口,片刻后再倾出来,重新灌入凉油。整個过程需要反复抬高炮身,以至于炮手们也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枫叶堡的八门重炮全是极难伺候的老式加农炮,虽然威力巨大,但也伴随着很多问题——散热只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