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特少校最不想的就是有人继续“狼”的话题,但是眼下他必须尽可能维持住士兵们所剩无几的忠诚,于是他亲切地招了招手:“别害怕,上前来,大声说!你刚才说什么?叛军的将军里有一匹狼?”

    任凭费尔特少校怎么招手,提问的士兵都不敢上前。一名少尉看不下去,抓着提问的士兵衣领,将后者拖到谷仓中央的空地。

    “什么狼?狼也能当将军?”费尔特少校环顾四周的士兵,笑着问:“难不成是把命令写在食盆上,狼去吃哪个食盆,就执行哪个命令?”

    有从西林行省来的士兵跟着笑,但是来自枫叶堡的士兵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不,不是狼,是人,也是狼。”提问的士兵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语无伦次地复述着他听到过的传说:“叛军都叫他[狼之血],有人说是因为他能在满月时变成狼……”

    “原来是绰号。”费尔特少校想象着究竟什么样的军官才会得到这样的绰号,不禁来了兴趣。

    他把提问的士兵按坐在一垛干草上,鼓励道:“别害怕,慢慢说。把你知道的关于什么‘狼之血’的事情,统统告诉我。”

    ……

    就在费尔特少校正在听人讲述不知道传了多少手的故事的时候,他所聆听的传说故事的主人公,此刻就在距他不到五公里的绿谷镇外。

    铁峰郡守备军的指挥部正在转移。

    指挥部的文员们一边销毁带不走的通信、档案,一边将不能销毁的文件搬上马背。

    失去梅森上尉的统筹坐镇,指挥部的转移流程失去了以往的有条不紊的风格,显得有些无序和慌乱。

    温特斯本人则在整理地图,雅科布·格林走进帐篷的时候,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大人。”雅科布弯腰致意:“文员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雅科布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保民官的小桌上的地图,意外地发现那些标有复杂记号的羊皮纸并不是绿谷的地图,而是绘着长湖镇、蛇泽和巴泽瑙尔的山谷河流。

    温特斯全神贯注地进行着图上作业,一边测量,一边写算,仿佛帐篷外的人喊马嘶不存在:“准备好就出发。越早追上梅森保民官,你们就越安全。”

    “是。”雅科布转身想要离开,但他终究还是无法舍弃窥探血狼内心世界的机会,大胆地开口问:“您才刚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就已经将目光投向下一场辉煌胜利了吗?”

    “辉煌胜利?”温特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无比的讽刺和苦涩。

    “是的,辉煌胜利!至少我会这样记录!”雅科布坚持地说:“以四个营对阵六个大队,打垮一半、击退一半——仅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代价!如果这不是辉煌胜利,还有什么是?”

    “微不足道的代价?”温特斯冷静地反问:“看看帐篷外面的景象吧,绿谷已经被我变成了火谷。”

    “只是一季的收获而已。枯树会冒出新芽,种子会再次播撒,绿谷迟早会恢复原状的。”

    “也许吧。但他们再也不会信任我们了。”

    雅科布陷入沉默,他斟酌词句:“这都是……通往胜利的必要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