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话的上校也被诘问住,他涨红了脸、攥紧了拳头、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不能负责的话。”坐在会议桌尽头的上将沉着脸训斥:“不要说出口。”

    磁性声音的主人颔首行礼,四平八稳地坐回原位。

    上将的扫视长桌两侧,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长矛手只有肩并肩才能在战场上生存下来。越是危难关头,军队就越要攥成一个拳头。无论今日有何决议,都不允许任何人再唱反调。”

    “[表示服从的语气词]。”会议室里响起一轮低沉的回应。

    上将一眼就看到了右手边一名沉默不语的老部下,他毫不客气地直接点了后者的名:“马克思,打一开始你就在那埋头抽烟,怎么?没话可说?”

    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锁定的[马克思·伯尔尼]上校放下手中的烟斗,转动了一下手指上断裂的铁戒指:“我在琢磨……阿尔帕德将军的命运。”

    “别废话。”上将直截了当地下令:“说!”

    “按照联省方面的规划。”伯尔尼上校越说眉头皱得越紧,他严肃地问:“阿尔帕德将军……是否还有赢得战争的可能?”

    环顾同僚,伯尔尼上校在所有人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否定的答桉。

    “联省人这次把家底都掏了出来,不仅调动我们,还动员了瓦恩的陆军。”最开始说话的校官恼火地断言:“我们攻北线,联省人和瓦恩人攻东线,就算阿尔帕德那个老家伙再能打,也不可能扛得住两面夹攻。更何况,他才几个兵?榨干他们也耗不过联省人。”

    此话说完,会议室里不少人跟着叹了口气。

    参加这场会议的人员都是资深职业军官,虽然很多人在情感上很希望阿尔帕德能痛揍联省人一顿,但是双方的实力、态势就摆在那里,胜负一目了然。

    “不过。”磁性声音又一次响起:“战场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最开始说话的校官闻言,抱起双臂,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上将盯着伯尔尼上校:“你小子琢磨到现在,就琢磨出来‘联省人一定能赢’?”

    “是的。但是我所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让我担心的事情不在明年、后年,而是在五年以后、十年以后。”伯尔尼上校起身,环视会议室,居高临下地询问同僚们:“联省人赢下这一仗以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联省击败阿尔帕德将军、进而掌握帕拉图,联盟内部的力量平衡将会彻底瓦解。一旦将帕拉图的资源整合,联省将会取得对于维内塔压倒性的优势。”

    “他们会就此满足吗?”

    “还是会继续军事冒险?”

    “我们究竟是会结束帕拉图内战?”马克思·伯尔尼上校叩击长桌,重重地问:“还是会迈向一场更大规模的全面战争?”

    会议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伯尔尼上校直接扯下了蒙在会议室里的大象身上的幕布。当有意无意避而不谈的晦暗未来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蒙塔籍军官们既愤怒、又无力。

    “那我们又能怎么办?”最初开口的上校忿然作色:“病根三十年前就落下了,早就拖成了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