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究了帝国整整十六年,当下一场战争到来时,我找不出任何亨利·烈阳会重蹈疯皇帝覆辙的可能。」

    弗利茨转身,目光扫过只差两格就摆满整整三面墙的巨大档案盒。

    虽然出于天性,在没有亲自调查之前,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结论。

    但是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直觉却在告诉他,前本部长说的是真的。

    「所以,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坏结局。」科尼利斯深吸一口气,找回平日里的威严庄重:

    「坏结局就是——南方面军不出意外地输了,西方面军不出意外地赢了,维内塔兼并南帕拉图,联省兼并北帕拉图,谁都无法对另一方取得绝对优势,双方继而在漫长的拉锯战中耗尽力量,然后帝国趁虚而入,塞纳斯联盟就此灭亡。」

    弗利茨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错。」科尼利斯冷笑:「这就是亨利·烈阳最希望看

    到剧本,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帕拉图内战已经打出胜负、联盟全面内战在即,北边却一点整军备战的动静都没有——除了大举扩张海军规模之外。

    「亨利·烈阳甚至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清洗了南方总军,亲手帮我们把通往内战的最大的一块绊脚石搬开。」

    对于联盟之外的事情,弗利茨这个级别的军官实在了解得有限:「您是说,只要这边开打,南方总军的重建就会立刻提升日程?」

    「提上日程?」科尼利斯的喉咙里飘出对待无知者的嗤笑:「南方总军的清洗已经停止了,南方总军的重建从一开始就在日程上,只不过是一种隐蔽、不显著的方式推进。

    「这也正是亨利·烈阳的一贯作风。大北方战争是这样,撒拉森战争也是这样,镇压波米亚人的战争还是这样……这样只有当他的铁锤砸碎你的头颅时,你才会惊觉原来他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可笑的是。」科尼利斯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越说话越多,痛陈道:「我们周围不知有多少人,拿着三十年前的胜仗沾沾自喜,嘲笑亨利·烈阳一句‘背誓者"就以为自己有多么勇敢,每日做着还能够再赢北方一次的美梦……」

    「所以您才说,‘联盟不能失去诸王堡"?否则‘坏结局"就是我们注定的命运?」弗利茨轻声问:「可是凭南方面军的战力,怎么可能守得住诸王堡?」

    被打断长篇大论的科尼利斯怔了一下,盯着前学员看了一小会,失望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只看到了第一层,学员。」卡尼里斯冷冰冰地说:「要多想——多想。如果你能看出这一点,我能看出这一点,那么那帮军部里面老不死的就能看出这一点。那么为什么他们还是要朝着这个‘坏结局"一路狂奔。」

    弗利茨实在想不出军部为什么想要***。

    最终,他低下头,决定接受被教导的身份:「学生愚钝,请您指教。」

    科尼利斯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或者傲慢的神色,他只是平淡地说:「我刚才告诉你的,只是坏结局。在坏结局之后……还有一个最坏的结局。」

    「请您不吝指教。」

    科尼利斯直勾勾地看着学生的眼睛:

    「最坏的结局,莫过于南方面军不出意外地输掉南帕拉图,西方面军不出意外地赢下北帕拉图,维内塔和联省以江河为界,南北对峙,再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