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一直烧到天边的火。

    季风助威,大火烧成一条线,朝着东边席卷而去,眨眼间已经扩散到视野之外。

    被困在火场内的野兽发疯一样四散奔逃,旱獭老鼠被本能驱使着朝更深处挖掘。

    浓烟滚滚直冲天际。雾霾被西风裹挟,一直飞向几十公里外的铁峰郡。

    安德烈亚·切利尼中尉啐着嘴里的黑灰,面无表情驱马走在烈火焚烧过的焦土上。

    空气炽热、余烟呛人,马儿焦躁不安喷着响鼻,安德烈的部下同样咳嗽不止。

    纵火不用太多人,安德烈将部下分成五队,分别前往无人区各处。

    “那边火头小了。”安德烈指着东北面的一处山坡:“去补一下。”

    两名骑兵敬礼,跃马而去。

    火灾在草原上并不罕见,一次雷击、一次疏忽大意,都可能导致火神降威。

    然而对赫德人而言,故意纵火引天神之怒却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与烧到天上的森林大火不同,草原大火的火头很低,远远看上去就像一道矮墙。

    森林高高的植被阻碍了风的流动,而草原空旷无垠,狂风可以带着烈火肆无忌惮席卷大地。

    尤其在大风天气,火焰蔓延的速度快得恐怖。

    惊慌逃窜的动物或是被爆燃的火头追上,或是跑着跑着一头栽倒。

    安德烈的战马踏到一块石头,石头焦黑的表面被马蹄蹭掉,露出内部暗红色的嫩肉。

    安德烈盯着“石头”仔细辨认——应该是一头小羚羊。可怜的小东西生在春天、长在盛夏,还没等经历过第一个冬天就葬身火海。

    轻轻拉扯缰绳绕过小羚羊的尸体,安德烈四下环顾,曾经生意盎然的草原如今已经被烧成炼狱般的死境。

    大地满目焦黑,仅有几处尚未燃尽的暗红色余烬忽明忽暗,如同垂死者的喘息。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队骑兵正朝着安德烈疾驰。

    “是长官A。”卫士急忙向安德烈汇报。

    堂·胡安带着骑队一路飞奔到安德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