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伊万,他现在只负责教学和质检,不再像普通囚犯那样终日干活。

    编筐、编鞋需要大量原料,萨木金便派遣那些表现良好的囚犯去砍枝条、收麦秆作为奖励。

    干活勤劳的囚犯负责轻巧、重要的活,他们偶尔能得到麦酒和肉,还能在劳役营墙内放风。

    技艺不精、态度不佳的囚犯则处于劳役营社会最底层,终日枯坐囚室。

    无形之中,筐的制作被分成好几道工序,每道工序都由不同“层次”的囚犯负责。

    在劳役营,人命是很轻贱的。如果存心觅死,只要不做工就行,很快便能饿死。

    管理劳役营的萨木金可没有类似“让所有人都活下来”的执念。他的态度向来是“想死尽管去死”,剩下的自然都是愿意活着的。

    劳役营最初的运作磕磕绊绊,还有过囚犯藏起工具试图杀死守卫越狱的事情。但它持续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从萨木金的角度来看是如此。

    编织品产量稳步提升,并逐步细分出大筐、小筐、阔口、窄口等不同样式。

    萨木金用马车拉上筐,找附近村庄的农民换粮食。

    最开始马车只去狼镇各村,因为近。但狼镇农夫对筐的需求很快趋于饱和,而劳役营的制筐能力却与日俱增,萨木金不得不将马车派往邻镇。

    狼镇的两位篾匠已经被挤垮,他们实在拼不过免费的原料、不要钱的人工和“一个人只做一样活”的制作方式。

    一位篾匠被萨木金收编,来到劳役营做监工。另一位篾匠家里有地,编筐编席本就是补贴家用。

    而黑水镇和五獒镇的篾匠们眼看着也要步入狼镇同行的后尘。

    劳役营的名声传得很快,甚至有圣克镇的行脚商赶着马车来进货。

    萨木金无情地摧毁着农村地区“一家一户”式的生产传统,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只是在竭力维持劳役营的运作罢了。

    伊万虽然是萨木金的“帮凶”,但他也没能从更高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说真的,他只是在做活换口粮、抵扣工时,再顺便赚点钱罢了。

    伊万检查过前一天的产品,挑出其中明显质量不合格的——马马虎虎的他甚至都给放过去,但有些囚犯实在是太过分。

    查验完毕,他照例去各囚室巡查。如今的伊万与其说是囚犯,不如说是半个看守。

    一名真正的看守走过来,亲热地拍拍他肩膀:“伊万老弟!”

    “怎么啦?哈米尔长官?”伊万听见声音就知道是谁。

    “萨木金长官让你过去。”哈米尔小声附耳提醒:“蒙塔涅大人来了,点名要见你。”

    伊万惴惴不安地走向营所,一路不停地胡思乱想。最终,他走到萨木金的办公室外,犹豫好久才艰难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