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长途跋涉至此的民兵,没人从一开始就打算逃跑——要逃何必等到现在?

    仇恨、权威、欲望……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动机踏入战场。没人是“普通”的,每个人的悲欢离合如能整理成文字,都将是一本厚重的史诗。

    但是身处战场的巨型漩涡,他们又是极端的渺小和无力。

    先是一点崩溃,然后是连,紧接着是营。

    特尔敦骑兵用弯刀和长矛驱赶溃军逃向相邻的营,但是他们很快遭遇到第一层阻碍——营与营之间的栅栏和木桩。

    ……

    左翼,第二道战线。

    目睹地狱降临人世,猴子和道格掌心发凉、四肢瘫软。

    两条战线的前方都挖有一道壕沟。

    溃兵先是逃向东、西两侧,被栅栏和木桩阻拦。于是逃向后方,又在第二道壕沟边缘顿足。

    接连有慌不择路的溃兵直接跳进壕沟。

    狞笑的蛮人高举弯刀劈下,站在壕沟前哭喊求救的年轻人的头骨瘪了一块,瞬间失去力气。

    猴子眼睁睁看着比他还小的孩子的尸体掉进壕沟,心跳也跟着停了一拍。

    军士[鲁西荣]面无表情,似乎完全没有被触动。他挽开长弓,一箭射进狞笑蛮人的腮帮:“搬开拒马!”

    蛮人坠马,还没死透。老军士开弓搭箭,不知为何转身射向另一个蛮人。

    猴子咽了口唾沫,不敢再看。

    挖掘壕沟的时候,连长特意命令每隔二十米留出两米不挖作为通道,要能容三人、两马并行。

    通道的入口用拒马和鹿砦堵着,进入战线后两侧还有栅栏的约束,直达战阵的最后方。

    轻步兵就是通过它们在战阵中移动,食物和饮水也是通过它们送到各营。

    把守通道的民兵撤掉阻碍物,溃兵终于找到生路,发狂般涌向通道。

    一前一后两条战线相隔五十米列阵。短短五十米,就是生和死的距离。

    蛮人在两道壕沟之间肆意杀戮,逃得慢的溃兵接连惨死。

    通道的入口,人和人互相挤压,不断有被压迫者发出惨叫,不断有溃兵被挤进壕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