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令祎一进花厅里来。

    众人就定住了,或惊艳、或艳羡的眼神齐齐在她身上落下。

    听说谢允年过三十,房里竟连一个通房都不曾有。

    因申令祎极少出入各个聚会,许多人都未见过她是什么样子,有何魅力能约束住男子本性。

    今天趁着这次机会一见,起先是看迷了一会儿,接着慢慢缓了过来,申令祎的肌肤几乎可以掐得出水来似的水润雪白,双颊上有一抹似是而非的嫣色,唇瓣微粉如菡萏掐出来的汁印在脆弱的雪白宣纸上,端的是粉黛佳人。

    她乌黑浓密的一头青丝只略略挽住,简单的弯月髻用一支水头极清亮的碧玉双股绞线长簪定了,鬓边压了一朵米珠金线穿的水晶花,一眼看去,满室的珠光宝气中,只能看到她一人,低调,夺目。

    有如此美眷,怪道谢大人可以每每都不犹豫一下地拒人任何人的美意了。

    “诸位莫怪罪,我来晚了。”申令祎笑着进来,身后跟着抱着孩子的奶娘。

    初春时节,气候清冷。因为室中的四个角落都放了火炉子,让人不觉得冷意。

    申令祎便穿了一件晴岚色对襟外衫,衬得人如郁竹般清雅,下着新做的月华色流觞襦裙,一行一动间,动人心弦。

    “哪里!我们也是刚到!”

    申令祎走到上首摆着的一座金丝楠榫卯结构槐木的罗汉榻前,让谢家素日来往的这些亲戚家女眷们,都在东院偌大的花厅里落了座。

    “母亲,姨娘。”她给申姑妈和赵氏行了礼,旁边一个体态丰盈的奶娘抱着一个大红的锦绣襁褓,只见那儿婴儿白胖粉嫩,只闭着眼睛睡觉,花骨朵儿般的小嘴还吐着奶泡泡,甚是讨喜。

    申姑妈让奶妈子离近些,她细看了看,面上喜色难掩。身后侍立着的丫鬟立马会意将礼物拿了出去,是一个金镶玉的璎珞。

    赵氏的礼物谢允也早替她备好,她的贴身丫鬟拿出一把羊脂白玉打的长命玉锁。

    一众贵妇纷纷恭贺道喜,还有几个带着各种宝石戒指,大金戒指的夫人手去摸小婴儿的脸蛋,不一会儿衡姐儿就皱着小脸,要哭起来。

    申令祎便叫奶娘抱了下去。

    申令祎今天是真高兴,脸上泛着愉快的微醺色,她已落座上首,一见霍书仪便招手唤过来,和她在一堆不大知根知底的京中官眷中说话。

    她有了如此可爱的孩子,成为一个完整的妇人后,她可以比当年轻少妇人的时候自在轻快不少,以后甚至可以在大多数场合露面。

    而不是拘在春景堂这一亩大点的地方,每天看着院子里四棵桃树,一株芭蕉,油尽灯枯死似的过日子。

    “儿媳妇啊、”赵氏嘴唇动了动,不太适应申女这样唤她,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天伦礼法在这里摆着的。

    但也暗暗欣喜,终于,申家女还是装不下去了,什么待她如婆母,孝顺伺候她,都是装出这般样子来,给自己儿子看的。现在露了马脚,等儿子得空,她一定要让儿子知道她的真面目。

    “姨娘,怎么了?”申令祎问道。满室的交谈声都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