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说要帮我们关注可疑的目标吗?”麦克尼尔捏着下巴,走到旁边的小桌子一侧,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哦,看来我刚才猜错了,给伊拉克人提供情报并且成功地让伊拉克军队等候在敌人撤退道路上的,应该是他。嘿,他还挺讲信用……”

    伯顿表示赞同,并说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认真地感谢卡萨德。为了避免暴露,他决定下一次用更隐蔽的方式和卡萨德交流。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沿着人群外围散步,麦克尼尔忽然在铁丝网另一侧见到了小步快跑着赶路的叶海亚·本·艾哈迈德。时刻关注着翻译工作进展的麦克尼尔马上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并向着铁丝网走去,想问问艾哈迈德究竟听出了些什么。

    叶海亚·本·艾哈迈德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伊拉克人了。他剃光了自己的胡子,给自己剪了一个连麦克尼尔都觉得有些另类的发型——那发型只会让麦克尼尔联想到【炸毛的野猫】哈罗德·布朗——如果不是因为过去的生活让他的肤色显得深一些且永远不可能显现出那种特殊的红色,也许叶海亚·本·艾哈迈德现在就可以成功地冒充成欧洲白人。

    “那边正在举办宴会吗?”叶海亚·本·艾哈迈德羡慕地望着麦克尼尔身后的食客们。

    “是的……其实也算是一次展览,这会成为表现我军日常生活的素材。”麦克尼尔很绅士地笑着,“翻译工作有新进展吗?”

    接下来的描述反而令麦克尼尔倍感困惑。叶海亚·本·艾哈迈德说,录音中一共有两人,其中A声称B掌握了能在短时间内重创美军的能力并要求对方马上以此协助他们,但B则认为现在动手为时过早且容易引发美军的报复。对话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双方讨价还价,B特地对A强调,只有当A协助他们拿到某个东西之后,B所在的组织才会协助A一方公开作战。

    “他们称之为【遗产】。”艾哈迈德用夹杂着阿拉伯语的英语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一旁的伯顿则帮助麦克尼尔将其中一些对阿拉伯语使用者来说不方便翻译成英语的内容以尽可能明晰的词汇表达出来,“老实说,这个描述让我们都很困惑。其中一些人认为这可能是信仰卫士团要去盗墓或破坏什么古迹……也有人认为这是指旧伊拉克军队的军火库。”

    “你觉得呢?”麦克尼尔立即询问伯顿的意见。

    “……重点是,那是谁的遗产?”伯顿活动着被晒得发红的鼻子,“好吧,我们假设【遗产】一词不是个代号而是实指,是伊拉克的遗产呢,还是俄国的?别听俄国人狡辩说前几天的事故是不法军官私自倒卖装备,就算他们和信仰卫士团敌对,这个安布雷拉肯定是他们的准盟友。伊拉克的遗产没什么值得我们在乎的,顶多是一些我国卖给旧伊拉克的生化武器;但是,俄国人的遗产可就恐怖得多啦。”

    “其实,就算是前一种,对现在的伊拉克军队来说也是莫大的威胁。”麦克尼尔尴尬地指出了盟友战斗力的低下,“你也看到了,信仰卫士团从来不介意强迫平民大批量地冲上去做自杀式袭击,如果他们手里有一个生化武器库,这些萨拉菲战士一定会不计一切后果地肆意使用它,那将会给伊拉克各处战场的环境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对比公开讲话中的声音来找出其中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叶海亚·本·艾哈迈德提起这件事时,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这几天我正在组织其他人反复研究信仰卫士团主要头目的讲话,分析谁的声音更接近录音中的A或是B。只管放心,我们有最专业的设备,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的。”

    麦克尼尔高兴地预祝艾哈迈德获得成功,他还想问问艾哈迈德最近生活得怎么样,然而腰间通讯装置的振动让他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事上。这是舒勒的通知,埋头分析从安布雷拉武装人员手中缴获的装备的舒勒一定有了新的发现。于是,麦克尼尔和伯顿匆忙返回会场外,把杯子放回外侧的桌子上,转而各自拎着一瓶啤酒就走。一旁负责安全工作的士兵见了也并未阻挡,没人想得罪管理着一百多人补给的大管家。

    “我们在外面吃烤肉呢,你要不要一起来?”麦克尼尔按舒勒的通知,赶到了分析中心外侧的车间里,那里现在只有一些还没赶去吃午餐的机械师留下来修理设备,“不用担心,你也是吉欧特隆公司的人,出去露面说几句话不会引起怀疑。”

    “算了,我还是得避免影响到你们。”舒勒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光头的学者只得咳嗽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们问出南线阻击战的详情了吗?公司内部的消息说他们好像碰到了一些简直没法用常理来形容的敌人,可是这个哈瓦少校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猜可能是吉欧特隆公司的情报人员夸大其词了。”伯顿拖来一把椅子,自己撬开瓶盖,提着酒瓶就往嘴里灌酒,还不住地问道:“……如果他们在剿灭可疑车队和遭遇南下的撤退敌军之间还打了另一场战斗,以伊拉克人的本事,短时间内连打三仗,最后肯定会惨败的。行了,这事自然有更高一级的指挥官过问,我们考虑它也没用。”说到这里,他向着舒勒露出了满口大白牙,“喂,我们背靠美军和吉欧特隆公司,安布雷拉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认命。”

    “……生物分析团队从一部分俘虏的血液中检测到了大量类似兴奋剂的药物。”舒勒从白大褂里掏出一个文件夹,一板一眼地对麦克尼尔说起了他们的新发现,“据团队负责人推测,安布雷拉可能要求其雇佣兵或一般作战人员注射或服用这类药物以保持精神亢奋。另外,我个人猜测这类药物可能有助于AS机甲驾驶员更轻松地使用λ式驱动仪,但是目前没有证据。”

    听到舒勒这么说,伯顿立即停下了狂饮不止的姿势,严肃地盯着麦克尼尔。他正是平时和麦克尼尔共同研究λ式驱动仪的测试人员,每次当他听麦克尼尔说起使用那个装置的后遗症时,伯顿都会立即抛弃自己逞英雄的想法。他不懂任何有关心灵科技的原理,但假如这些特殊兴奋剂能让麦克尼尔不必事后抱着脑袋打滚,那敌人的末日很快就要来了。

    麦克尼尔感受到了伯顿炽热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我这人不吸毒,而且也痛恨毒贩子。”

    “唉,见鬼!”伯顿捶着膝盖,随即又伸出那只手指着麦克尼尔的鼻子,“现在不是讲你那些人生信条的时候,你想想如果你能把λ式驱动仪当常规武器用,那你一个人就顶得上80架AS机甲……”

    “但是你也看到了那些精神失常的敌方驾驶员,不是吗?”麦克尼尔马上把声音抬高,“他们是怎么突然发疯的?前一秒还能正常驾驶AS机甲,后一秒就突然生活不能自理了?”

    “这两件事之间应该没关系。”伯顿环顾左右,见仅剩下的几个机械师也都走开了,这才放心下来,“麦克尼尔,发疯的可不只是敌方驾驶员,还有失踪过的吉欧特隆公司测试团队呢。”

    伯顿举出的例子让麦克尼尔清醒了不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直到现在都没追问那个测试团队后来的遭遇。被麦克尼尔问及此事时,舒勒语气沉重地说,整个团队中的人员全部精神失常,比起人更像是野兽。与伯顿的说法相同,吉欧特隆公司的研究人员虽然认可存在药物代谢完毕的可能性,但也同样认为测试团队成员不大可能被注射了类似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