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的荒野连续走了二十多天,项少龙经历了毕生最痛苦的艰辛旅程。
最初那几天全赖野果充饥,后来凭借超卓的体能,又以山草药捣烂涂在伤口,防止发炎和感染,箭伤渐愈,才打些野兔生吃充饥,弄得蓬头垢面,衣不蔽体。
他依陶方的指示,白昼看太阳,晚上观天星,朝邯郸的方向前进。这天来到一座大山前,仰观高不可攀的陡峭崖壁,惟有绕过大山。岂知再走十多天仍是在绵延不绝的山区内打转,到离开山区,已是筋疲力竭,连剑都撑断了,正感彷徨无计,却在林外发现一条官道,顿感喜出望外,循路而去,这时他的靴子已破不成形。
路上遇到两起数十人组成的商旅,他们见到项少龙落魄的模样,皆匆匆而去,对他毫不理睬。
项少龙大叹世态炎凉,再走三天,到了邯郸西面另一座赵国的大城,武安。
这时节晚上天气转冷,冻得他直打哆嗦,待要入城,却给守城的赵军赶了出来,始知进城者必须缴纳城关税款,又要检查户籍身份,不要说他身无分文,光是那乞丐般的模样,已难以进城。
项少龙万万想不到自己成了没人收留的人,幸好他受过严格军事训练,心性坚毅,毫不气馁,守在城外等待机会。
他打定主意,进城后不惜偷抢拐骗也要弄来衣服、食物和马匹,问清楚到邯郸的路途后,立即到那里投靠陶方,好结束现在的痛苦生涯。
那晚他全靠野果充饥,瑟缩在道旁的密林里,忍受一晚磨蚀人意志的苦寒。
天明时阳光普照,他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车轮声惊醒过来。
他睁眼一看,原来是一队运羊的骡车队,大喜过望,觑准无人注意,躲到最后那辆羊车里,挤在羊儿堆中偷入城内。
这座战国时代的赵国大城,高堂邃宇、层台累榭,房舍极具规模,人丁兴旺,不过却是女多男少,项少龙心想定是长平一役被秦将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兵的后遗症了。
不知是否有男妓这职业,若有的话,或可凭他体能博得娘儿欢心,赚个盘满钵满、肥马鲜衣到邯郸去也。
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好笑,跳下车来。
街上的人见到他,均露出鄙夷的眼光。
项少龙摸摸脸上的胡子,差点要大哭一场。入城前,心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如何偷入城来,现在真的置身城内,反而不知干什么才好。
他自惭形秽,转进一条偏僻的横巷去,却给一群在院落内玩耍的孩子发现,追在他身后似怪物般取笑他,顽皮的甚至拿起石子投掷。
他回头吓唬,数十孩童分作鸟兽散,其中一个小女童走避不及,跌倒地上。
项少龙要扶起她时,小女孩却慌得放声大哭。
立时引出几个拿着刀枪、棍棒的成年人,喊打喊杀地奔来。
项少龙既不想动粗,惟有拼命逃走,最后来到一座破落偏僻的土地庙,颓然走了进去,躲到一角盘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