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卓吁了一口气,道:“我们确有点运道,楚人果然派来使节,幸好给我截个正着,还得到很多珍贵的资料。”

    滕翼明白地道:“大哥辛苦了!”

    五个结拜兄弟里,以乌卓居长,所以成了大哥。接着是滕翼和项少龙,然后是王翦和荆俊这位小弟弟。

    乌卓点头道:“的确很辛苦,虽然在截捉楚使时设下陷阱和埋伏,仍损失了五名兄弟,伤十多人,不过这是在所难免的。”

    项少龙可想象到当时情况的凶险和激烈,道:“弄清楚他们为何要来邯郸吗?”

    乌卓道:“还是三弟的疲劳审讯管用,那叫白定年的楚使捱不到三天便崩溃,吐露实情,原来此事牵涉到东周君。”

    众人齐齐动容。

    自七百年前由武王肇创、周公所奠定的“封建帝国”,或者可以藉一个累世同居的大家庭来作为形容。

    这大家庭先由一精明强悍的始祖,督率着几个儿子,在艰苦中同心协力,创造出一个以姬氏宗族为中心的大家族,天子与异姓诸侯间,多半有姻戚关系。

    整个封建帝国的组织,都是以家族为经纬。只从这点推论,便知这帝国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危机来自两方面,首先是“嫡长继承制”,一旦所传非人,便会弄得众叛亲离,周幽王是最明显的例子。

    其次是彼此间原本亲密的关系,数代相传后渐显疏隔,而人口愈增加,良莠愈不齐,难免出现仇怨争夺、倾轧动武的情况。

    乱局一现,谁也无力去阻止历史巨轮的自然运转。一旦王室失去驾驭诸侯的能力,立时陷进群雄割据的局面。而外族的入侵,逼得周平王东迁,正提供这么一个机会。

    君臣上下的名分,最初靠权力造成,当维系的权力消失,名分便成了纸老虎,周室的治权亦全面崩溃。

    不过这坍崩是缓缓出现,却非一泻而下。

    三家分晋前,诸侯间在与周室的关系上,仍存着顾念旧情,不为已甚的心理,干忤而不过度。所以平王东迁后三百年间,大体上仍维系对周室精神上的尊重和敬意。

    三家分晋前,仍没有以非公室至亲的大夫篡夺或僭登君位的情况出现。但分晋后,周室的名位进一步被削弱,威严愈减,但东周君仍然是诸侯名义上的共主。

    现在东周君针对各国畏秦的心理,做出最后的一击,确不可轻忽视之。

    乌卓继续道:“今趟东周君派来的密使叫姬重,若让他促成齐、楚、燕、赵、魏、韩六国的联盟,秦国势将处于非常不妙的形势,如今看来成事的机会相当大。”

    滕翼望向项少龙,道:“我们必须设法破坏此事,否则吕不韦将难保他相国的地位。”

    项少龙的头立时大了几倍,滕翼的话很有道理,说到底吕不韦的相国之位,全赖庄襄王而来,并不稳妥。而秦人最重军功,若让六国联手,此仗定是有败无胜,那时即使庄襄王亦护不住吕不韦。

    若吕不韦坍台,他们乌家休想立足秦国,天下虽大,乌家势将没有安居之所。

    原本简单的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麻烦起来。

    荆俊终于找到插言的机会,道:“燕、赵不是在开战吗?为何今天竟有燕人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