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转入大街,速度增加。项少龙游目四顾,辨认道路,心想这该不是往吕不韦所寄居相国府的方向,韩竭究竟想到什么地方去?
他本意只是利用韩竭的马车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以避过任何可能正在监视着听松别馆的人,但此刻好奇心大起,索性坐便宜车去看个究竟。
长夜漫漫,时间足够他进行既定的大计。他拉上斗篷,心情舒畅轻松。
自今早得肖月潭提醒后,被好朋友出卖的恐惧形成一股莫名的压力,使他困苦颓唐。但猛下决心离开后,这股恐惧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担心的是善柔,假若解子元在这场斗争中败阵,以田单的心狠手辣,善柔将要面对另一场抄家灭族的大祸。对此他是有心无力,徒呼奈何。
马车左转右折,最后竟驶入解府所在的大街去。
项少龙心中大讶,韩竭到这里要见谁?
马车在仲孙龙府第的正门前停下来,接着侧门打开,一个高挺的人闪出来,迅速登车,马车又缓行往前。
项少龙心中奇怪,要知韩竭是随吕不韦来临淄,该算是田单一方的人,与仲孙龙乃死对头。为何韩竭竟会来此见仲孙龙府的人,还神秘兮兮,一副怕给人看见的情状?想到这里,哪还犹豫,移到车顶边缘,探身下去,把耳朵贴在厢壁处全神窃听。
一阵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车厢内道:“师兄你好,想煞玄华。”
原来竟是有“临淄第一剑”美誉的仲孙玄华,仲孙龙的得力儿子。
韩竭的声音响起道:“你比以前神气,剑术必大有进步。”
仲孙玄华谦虚几句后,道:“师兄勿要笑我,咸阳的情况如何?听说师兄非常风光哩!”
韩竭笑道:“嫪毐用人之际,对我自是客气。不过此人心胸狭窄,不能容物,难成大器。反是吕不韦确是雄才大略,如非遇上个项少龙,秦国早是他囊中之物。”
仲孙玄华冷哼一声,道:“项少龙的剑法真是传言中那么出神入化吗?”
韩竭叹道:“此人实有鬼神莫测之机,教人完全没法摸清他的底子,你该看过他的百战宝刀吧!谁能设计出这样利于砍劈的兵器来?”
仲孙玄华同意道:“师尊收到大王送来那把刀后,把玩良久,没说半句话,我看他是心动了。近十年来少有看到他这种神情。”
韩竭道:“先说正事,你们要小心田建与田单达成协议。”
车顶的项少龙心中剧震,终于明白解子元为何像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果然仲孙玄华叹道:“我们已知此事,想不到田单竟有此一着,师兄有什么应付的良策?”
韩竭道:“这事全由吕不韦从中弄鬼,穿针引线,把田单和田建拉在一起。唉!田单始终是当权大臣,若他肯牺牲田生,田建便可稳坐王位,非若以前的胜败难测,你们现在的处境的确非常不利。”
仲孙玄华愤然道:“我们父子为田建做了这么多功夫,他怎能忽然投向我们的大对头?”
韩竭叹道:“朝廷的斗争一向如此。对田建来说,谁助他登上王位,谁就是功臣,况且……唉!我都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吕不韦向田建保证,只要田单在位,秦国不单不会攻齐,还会牵制三晋,让他可全力对付燕人,你说这条件多么诱人。”
仲孙玄华冷哼一声,道:“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种话。说到底,这只是秦人远交近攻的一套。”